一位坡足的老婆子挎着破旧竹篮子，一瘸一拐的走在条新开辟出的林间小道上。

斑驳的阳光稀稀疏疏的洒在她藏色的麻衣罩袍上，溅出几道好看的花纹，今天播种后的第一个正月初一，更是祭拜山神大人的日子。

于是天未亮，她便起来蒸了黄糕，炖了土鸡，切了牛肉，带足了好酒，为的是能赶在正午之前赶到山腰上的山神庙。可惜她老了，腿脚也没未出嫁之前那么利索了，光走这么一小段路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便疲惫不堪。

她扯下了腰间的一块洗的干干净净的黄布，将它搁放在地上，然后又把装有贡品的旧篮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黄布上，生怕磕了碰了。待这些程序都做完了，才心满意足的坐在路边上一块黑色的磨盘的大石头上歇息起来。

顾道升藏在不远处的树后，黑色的帽兜遮除了他大部分的面孔，充满妖异之感的乌青瞳仁，复杂的望着坐在石头上歇息的老妇人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老婆子好像是歇够了的样子，她提起了装着贡品的篮子，收起了地上的黄布，一步一摇的往着山腰上的山神庙走去。此时的林间安静的过分，明明已经是到了春季，甚至连那些烧的焦黑的树木也开始发芽，可这周围连一点虫声鸟声都听不见，更别说其他走兽与凶兽。而村民们将这种种的异常之处归功于山神的神威，但老妇人知道山神神威的背后隐藏着些什么......

很快，随着日头的移动，老妇人终于在正午之前赶到了山神庙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朱红色隔栏木门，上半面是用黄纸糊就着，下半面是用木头堵实的，与往日一般漂亮好看的很。

不过，她马上就发现了不对之处。只见那浑浊的眼珠在一瞬间变得明亮至极，在门框边缘的红漆上竟然浅浅盖着一个血色手印。

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的老妇人，心中猛然一紧，生生的止住了想要奔跑出去的欲望，面露虔诚，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挎着的竹篮子往地上一放，直接跪在了离庙门的不远处跪拜下来，口中念念有词道，“信女吴春妹多谢春耕山神老爷的庇护，特地前来还愿，因为从小便长得一张罗刹脸，丑陋不堪，怕污了山神老爷的眼，故此在老爷门外祭拜，还望山神老爷恕罪恕罪。”

说着头就磕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等头再抬起来，还没等她顺势退出山神庙之时，一个相貌猥琐，身高五尺的癞头男人站在了她面前，他从手里拿着半熟的活人胳膊，一口咬下去血油迸溅，口齿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这凡人老婆子心思倒是多的很，如果是其他二流子修士，还真的要被你框骗了过去，拿上你的东西进来，跟本座讲讲这位山神的来头。”

老婆子听闻此言，抬起头畏惧的看了一眼面前之人，然后又很快的低下头，她浑身抖如筛糠，语气畏畏缩缩的回道，“回仙人的话，老婆子只知道山神大人是腊冬前后显灵。”

那癞头男人瞥了跪在地上的农妇一眼，不耐烦地将手中吃剩的半个胳膊扔在了她的前面，然后说道，“继续说下去，这句本座已经听腻了。”

老婆子看见那条残臂，本就面黄肌瘦的脸更加没有一点血色，千般心思来回闪转，心中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随后连忙回答道，“有有有，在腊月之前有过一场天雷，整整打了三天三夜。”

癞头男人听到了这句突然笑出了声，他的笑音嘶哑难听，在笑过之后他继续说道，“巧了，这句本座也听过，之前说过这个的人便是你眼前手臂的主人。”

说着单手便把农妇从地上提了起来，他一脸认真的说道，“你知道，心思多不坦诚的人最适合活着片成尺宽肉条，风干半日，用热油一勺勺泼熟，待这人哀嚎够了，再割取下来，最为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