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严淮这个没眼色的家伙,看来要想再看这两个人的戏可就难了。谢安舒在心里惋惜地撇了撇嘴,看着闻人谦因为严淮的问话而清醒了过来。
不过也好,虽然好像这两个人都有点意思,但是照闻人谦之前回避的态度来看,如果这会儿挑破这层窗户纸,关系会何去何从还不好说。而他们,也不需要这种不稳定的结盟伙伴。
“册子?”闻人谦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严淮向来面瘫,这会儿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而谢安舒则体贴地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露出了礼貌友好地微笑,大大降低了他心里的尴尬之意:“一个是从东厢房这里找到的,另一个,”他停滞了一下,还是接了下去:“是从之前那个异族人——叫科林的人的房中找到的。”
科林?谢安舒明白过来。这组人之前是住在前院西侧的。他们之前没想到去消失的人住的地方寻找线索,是因为他们自己都是把关键的东西随身携带的,在看到那些人以那种方式消失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认为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剩下了。
但如果这真的是和通关有关的线索,关卡绝对不会放任它被销毁,那样剩下的人们就会面对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所以线索被传送回之前的原位是很有可能的事。
“你们看起来也知道这个小册子,介意告诉我是从哪里发现的,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吗?”闻人谦问道。
谢安舒于是掏出他们的那个小册,告诉了他这两天晚上的收获。闻人谦若有所思地看着矮桌上的四个册子:“如此,我应该明白了。那名老妇应该是按照院子的重要顺序依次造访的。”
“第一晚应是前院。她的到来被科林二人发现,自然也就随之发现了那本小册。至于像香囊,茶壶这类法器,我们并没有留意,外表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同。”
“第二晚是中院,册子在谁手里还未可知,但是无论放在哪里应该都已经被人发现了。”
中院的册子绝对不在书苑。这一点谢安舒对严淮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不信如果晚上那个老妪来了严淮会没有发现。所以应该就在许星河或章耀辉手里了,比起别的组,这个结果还能稍微好一些。
“但问题是,为什么他们知道老妪留下的东西,第三个晚上却没有像你们一样跟踪她呢?”闻人谦又觉得这个推理有点不妥。
“很简单。许星河与他的搭档初来乍到,而且私下里关系不和,他们在第一二天可能根本就没有搜查过什么线索,自然也不会发现册子是在老妇到来后才出现的;而章耀辉粗枝大叶,即便发现了也未必能留意到这个东西的重要性,甚至联想到老妇身上。他的搭档倒是有可能,可惜她实力不够,察觉不到老妇的动向,章耀辉也不会刻意告诉她这些。”谢安舒在之前的交谈中就认可了闻人谦的能力,尤其是他很多时候显得更加细腻的思维方式,所以并不吝于和他们分享自己的推理:“最关键的是,中院本来就是老妇的必经之地,即便有短时间的停留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不是我们昨天跟踪时发现这个老妇只去了西侧院,也不会觉得她巡夜时在哪里停留片刻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对了,中院之后就是西,东两个侧院,最后是后院与主院。总计六个晚上的时间,加上一开始就在东厢房里的那本,我们起码要找到七个册子。”闻人谦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有一点不太明白,后院从重要性上来说比不上东侧院吧?甚至比不过西侧院。”谢安舒这几天对这些院子里原本住了些什么人也有所了解:“东侧院里住的应该是这里主人的母亲,后院里只是贴身下人与庶女婢妾,怎么反而是后院更重要?”
“这你们就不懂了,我也是刚刚从你们给我的书里看出来的。”闻人谦点了点那本账本:“我从前就生于大户之家,家中父亲大人也有些许妾室婢女,所以我能看出这账本中一些不对的地方。”
“这个山庄的主人给一位侧房夫人的待遇相当之高,几乎堪比这里的主母。甚至,主院中的西厢房也不是庶子或嫡女的房间,而是破格给了这位夫人。”
西厢房?确实是女子闺房的感觉,他之前还以为是这家的小姐什么的,原来是个小妾啊。
闻人谦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这位夫人应该生下了一位女儿没错。我之前在后院中女眷的房内也见到了许多昂贵的摆件,这个账本却说那些东西都是这位夫人的所有物,所以是母亲拿给女儿的体己。只是不知道娘这么得宠,为什么女儿却要住到后院。”
说到这个,谢安舒无言以对。他确实略通各门艺术没错,但是对于古代那些抽象的摆件,比如龙生九子图上每一只究竟是什么,或者天外飞仙画中究竟是哪位传说中的仙子,他就看不出来了。所以自然也不知道那本账上名字叫“小叶檀雕螭虎吞云案”“月下美人觚”“墨烟冻石鼎”的东西在现实里到底长什么样子。
大概只能说是古人的特殊能力吧。如果换闻人谦到现代估计他也分不清宝马奔驰法拉利,大众别克保时捷之间的区别。
“只凭这个就说后院更重要也太牵强了吧?就因为后院住了一位母亲得宠的庶出小姐?”谢安舒先是感慨了一番古人神奇的眼力,越发觉得自己合作的决定没有白做,但他却无法苟同闻人谦话里的逻辑。
“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闻人谦坐直了身子:“我怀疑,这个一直给我们领路巡夜的老妇,就是这位尊贵的侧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