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就拍坏了一张结实的桌子,他惊讶地看着黄梨木的桌子摇摇欲坠地散了架,而他的巴掌完好无损。
田中领着几个内侍异口同声地拍马屁:“小爷神勇,武功盖世!”
观水愤愤地想:“武功盖世有个屁用!”
次日一早,他把国师赠的宝刀挂在腰上,叫来侍卫统领张彪:“把人都叫来,拆房子去!”
张彪二话不说,把当值的千余人聚齐了,田中机智地弄来许多钩子铲子棍子,每个人手里塞一样。
东宫侍卫营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拆房子进行得很顺利,因为猝不及防,因为王府侍卫根本不是“武功盖世”的太子训练出来的侍卫的对手,一个上午的时间,处心积虑新建完工一个月的王府只剩下半边了。
太子朱观水腰佩宝刀,座下骏马,立在王府前悠闲地观看新楼的倒塌,紫金街上六部衙门林立,高官要员府邸一座连着一座,当天上午,许多人看到了这惊悚热闹的一幕。
太子带着侍卫拆了二皇子逾制的新府邸,朝野上下,民间巷陌,沸沸扬扬。
这是一场战争。
上至朝臣亲贵,下至百姓黎民,都翘首观望这场战争的结果。
裁判是皇帝,当然还有站队的朝臣,从前隐晦的队形,微妙的局势,经此一役将明朗化。
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力图扭转乾坤。
他指使身后的党羽写弹章上奏,这些弹劾太子的奏章篇篇妙笔生花,从各个角度论述,无中生有,旧事重提,小事做大,危言耸听……无所不用其极。
二皇子亲身上阵,跑到皇帝寝宫哀哀切切地哭,状如丧家之犬。
他确实没有家了,房子虽然还剩一半,对于他这位尊贵无比的皇子来说,继续住在里面就是天大的耻辱。
观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太子党一拥而上,奏折雪片般飞上皇帝御案,痛斥二皇子目无纲纪、罔顾伦常、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皇帝头晕目眩,去后宫流连的精神也没有了,有关拆屋事件的奏折通通留中不批,把痛哭流涕的次子草草安抚,令礼部再造府邸,规制务必依亲王例。
再把无法无天逞勇斗狠的太子叫过来,父子俩扯开脸皮大吵,观水撇开初来乍到的拘谨,理直气壮且十分霸气地辩驳。
“我是长子他是次子,我是嫡子他是庶子,我是太子他是皇子,我踩他一脚天经地义!”
皇帝气得无语凝噎,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又特别的不讲理,非常矛盾了。
“再说了,是他先踩在我头上的,我不过是把他掀下去摔个跟头,我做错了吗?一个懦弱无能人人可欺的国储是陛下想要的吗?”
皇帝重重地喘气:“府邸逾制的确是他不对,问题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躁冲动啊?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听,就是不改!闹得满城风雨,都在看咱们父子三人的笑话,现在怎么收场啊?”
怎么收场当然是个关键问题,满朝文武都伸长颈子看着呢。
观水轻描淡写:“他逾制我动粗,大家都不对,陛下怎么处置都有道理,端看陛下的私心了。”
皇帝怒道:“朕的私心?朕有什么私心?”
观水趁机丢了一个大炮:“我有个建议,仅供参考,我是嫡长兼储君,为了朝堂稳固,陛下只能向着我,老二再招人疼,陛下只能搁心里面悄悄的疼。”
皇帝气得脸色蜡黄:“小畜生,你这是再逼朕!”
观水突然软萌下来:“父皇不要生气,昨日那两颗丹药好用么?下个月儿臣再去龙虎山给您讨一大盒子过来,愿父皇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太子回了东宫,皇帝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难受得要死,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
皇帝被两个儿子前后一夹,左右为难了,行了个“拖”字诀,任凭朝臣们七嘴八舌,案牍上奏折如山,他八风不动。
二皇子隔天再度入宫,在皇帝面前装娇弱,虽然没有得到任何承诺,出宫的时候却带着几箱子赏赐,脸上掩饰不住几分得色。
观水召见三公之一的京师左营提督,铮国公徐良言,这位武人性情耿直粗豪,与太子朱深交好,隔三差五约在一起喝酒吃肉。
端翊宫正书房里,徐良言落座,开口就道:“这件事,殿下不能输!”
观水点头:“我知道,所以叫你过来商量。”
“找我过来就对了!殿下想篡位?”
观水心肝一抖:“不,我不想。”
“那么殿下找我过来做什么?”
“老二蹦跶得厉害,我看着心烦,要是一棍子把他打趴下就好了。”
徐良言果断拒绝了:“我不会帮你收拾二混子,不过我会帮你篡位。”
观水目瞪口呆,徐良言心情很好地看着他,然后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回眸一下,笑容邪魅:“殿下考虑一下,京师左营听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