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转过来,姜铎是被馋醒的
从昨夜眼一闭晕厥过去后,几次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又几次顶不住沉重的眼睑再次阖拢,期间他老是闻见一股葱花猪油味的面条香……虽然浑身上下都像是塑料瓶被人大力拧开又一脚跺扁一样火辣辣的疼,但腹中空虚的叫喊声,反而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循着香味转头看向房间一侧,却没有看到吃的东西,在抬眼瞅着木质窗框外满目绿植和昏黄的天空,既辨别不出方向,也分不清晨昏。他只得收回目光,盯着吊在胸前的右手臂愣了一会神,再试着动了动手和脚,确定身体还能发力,便侧向左边试图用左手撑着床翻坐起来。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扶住自己的肩,又抽了一个软枕垫在自己身后,再撑着自己慢慢直起身子斜靠到床头,把自己扶靠安稳,才双手交叠着安静的坐回床边。
肩膀被那人扶住的一瞬,姜铎愣住了。只记得要紧紧盯着眼前那张脸,先确认那到底是臆想?幻觉?还是小涛真的站在那里!再从脑海里拼命抽调出过往的回忆,仔细比对观察,认真辨别。
可半晌之后,姜铎竟有些不敢认他。
那张脸上有自己十分熟稔的部分,也有看不懂的东西。依然是天生一副透着笑的如画眉目,但原本清亮透彻的眼眸此刻却幽暗深沉得骇人,那眼底隐隐可以看到一抹浓重的寒凉正遮蔽住记忆中少年人闪烁出的热烈。少时多少次让自己沉迷得乱了呼吸心跳,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里的那副有些媚气的眉梢眼角,此刻却已完全伸展开来,静静透出岁月浸润打磨过后的凌冽和锐气。此时,窗外昏黄的光线正围拢他的周身,让姜铎可以明确的看到,眼前是一个轮廓俊秀,身姿挺拔、面目沉静、精瘦结实的青年,似乎是的他的小涛,似乎又不是。
然而,下一秒,这种重逢后的疑虑和困惑立即被一冲而散,因为眼前那人正垂手而立埋头藏脸,泪珠却全然不受控制的往外涌,一颗接着一颗落到自己的床沿。
只在自己面前,他才会这么哭鼻子,这么想着,姜铎便有些生疏的试探着开口问:
“我可以抱抱你么?”
那人浑身一震,仍然低垂的脑袋却轻轻点了点
姜铎倾身上前,用左手将他搂进怀里,在把脸整个埋进他的颈窝。直到那股想念了整整八年的味道再次钻进鼻孔,顺着呼吸收拢进心脏,又沿着血管蔓延炸裂至全身,一股沉甸甸的暖意才蒸腾起来,姜铎终于确认了。
此刻他只恨自己废了右手,没法将小涛整个圈进身体里,将人紧紧压在心口半晌,仿佛又觉得光嗅光闻根本不够,姜铎心一横竟张开嘴,愤恨的咬上他的肩边使劲磨牙边恶狠狠的说:
“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怀里的人轻轻颤栗着呜咽了一下,泪珠越发汹涌的淌过自己的脸颊又流到姜铎的肩上,他把肩膀使劲往姜铎唇边送过去,再一手勾住姜铎的脖子,一手小心的绕过姜铎的右臂攀上他的背,上身紧紧贴靠在他胸前:
“晓堂哥……我……我”
“……算了。”姜铎却又愤懑的说道:“全须全尾的活着就好,心里还有我就好。”
闻言,林逆涛却忽然直起身子,抬手一抹满脸湿漉漉的交错泪痕,再顶着通红的眼角看着姜铎,直接而热烈的看着。仿佛他们还是少年心境,可以奋不顾身又炙热浓烈的相爱般那样死死的看着,半晌后,却见他一咬牙一闭眼一劲往前冲,用脑袋撞向姜铎。
有那么一瞬间姜铎以为他是想一头锤敲昏自己,直到嘴唇覆上一片柔软湿润又清香的东西,姜铎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的小涛,是想要亲他。
但这样一个技艺生疏力道刚猛差点没磕掉他大门牙的吻,却让姜铎心底舒坦熨帖的笑起来,“没跟别人亲过嘴儿,更好!”
这么想着,姜铎便伸手托住林逆涛的后脑勺,先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脸捉狭的看着他,直到他脖颈红到衣领里羞怯着想要偏过头,才使劲一按张着嘴覆上他的唇,他先用舌尖舔舐着林逆涛的唇线,在试探着轻轻撬开他的牙关,进到一片柔软之地后便一点点摸索探寻着,最后才逐渐加深力度与他纠缠起来。
“原来亲吻是这样亲密热烈的东西么?不是俩嘴皮贴一块等一会就完事了吗?”
林逆涛心底震撼着吓得直往后缩,可姜铎的亲吻那么热烈那么霸道不容一丝拒绝,他已经不知道呼吸的空气是在身外还是姜铎嘴里了,实在是太舒服了……这么想着,他便一闭眼由着姜铎放肆的横扫自己,再细细感受他的舌尖勾勒描摹出的,自己从未在意过的那些柔嫩敏感的地方。
等待了八年才得以细密缠绵的粘在一起,一阵绵长热烈的亲吻过后,林逆涛已经整个挂在了姜铎身上,姜铎的手指也不知何时探进林逆涛的衬衫里,两人迷离着双眼起伏着胸膛重重呼吸着对视了一阵,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一齐笑起来,。
“你穿裙子还挺好看的。”姜铎边笑着说边坏心眼的把手指挪到他浑圆的屁股上,轻轻摸了一把。
林逆涛立即弹开,通红着一张脸说,“这是笼基!缅人都这么穿!”便跑了出去。
跑到房门口,林逆涛先倚靠着木头墙面拼命调整呼吸平复情绪,可刚刚被姜铎碰触过的部分,仿佛全部要烧起来了一般滚烫,他越想静,心却越乱……
“他醒了?”
“!?”
闻声林逆涛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再看向来人,眼底浓烈的热度瞬间便被强压了下去,戾气紧绷住周身换上戒备的姿态,再也不见半点迷乱的样子。
可尔扎都惹显然还不满意,他阴沉着眼睛紧紧盯住林逆涛,低骂道:“浑身都是破绽!我就知道这个人留不得。”
“……”
“三天。”林逆涛看向尔扎都惹,沉声说:“三天后,我送他走。他是姜明远的儿子,你不能对他动手!”
尔扎都惹却一挑眉,“不能?我欠你爹的,又不欠他爹的!而且昨晚你再晚来两分钟,我们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几个混混都应付不了,留他有什么用?”
林逆涛周身一震,眼底露出杀意却语气平缓的说:“昨晚的事再来一次,成事之后,我就该找你算账了。”
“呵呵……哈哈哈!”尔扎都惹却大笑起来一拍林逆涛的肩:“挺有想法啊……居然拿死威胁我?”笑完,却手指一勾紧紧掐住林逆涛的肩膀,又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才不管你跟那小子之间有什么屁事,但如果耽误了计划,就是你。我也不会放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爹妈的墓碑上还刻着你的誓,咱们山里人的规矩不用我说了吧,做不到,你就自己从摔鹰崖上跳下去。”
说完这些,看着浓黑与寒凉爬满林逆涛的眼底,尔扎都惹聚力于手腕使劲拍了拍他的肩,便佝偻着身子走开了。
冰寒着一张脸的林逆涛僵在原地,伫立片刻后却也跟着走了出去。
半晌,林逆涛端着一碗面条折返回来,行至卧房门口时,他却先停下偷瞄了里面躺着的姜铎一眼,那是自己隐蔽在心内从不敢拿出来仔细描摹的脸,他占着自己心底最柔软最温情的部分。八年来,无数次直面危险又死里逃生后,他越发只敢将这种思念强压进心底,而现在,梦里和心底的面孔却追到自己面前来,有些难以言表又难以抗拒的情绪立即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遍全身,这种失控感即将淹没自己,林逆涛一时无措,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该怎么办,只得在心下反复告诫自己
“就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