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眼睛盯在小红果子上用力点点头，认真道：“药苦，果好吃。”

程莘突然想起刚才看见的一幕，心头柔软处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似的。

这个小孩宁可被人欺负也要摘一个山楂下来，并不是为了嘴馋，程莘鼻子有点发酸，眼眶泛红，弯腰费力的把小孩半拖半拽的弄上床来，小哥俩面对面的坐着。

小孩的身上沾着不少土，脸上也有，可能小孩子进屋之前给自己拍了怕，但到底能看出痕迹来。

程莘没提刚才看见的一幕，拍掉他身上的土，拉过小孩子的手果然看见嫩嫩的手背上蹭掉了好大的一块皮。

程莘低垂着睫毛轻轻的吹了吹：“疼吗？”

小孩诚实的点点头，又催促程莘：“好吃的。”

程莘抬头看看后院的红果树，又低头看看手心里这颗还没有红透的果子，低头咬了一口。

酸，很酸很酸...

看见程莘把果子吃了，小孩抿着嘴唇笑了，围着程莘撒娇，一叠声的叫哥哥，还想让程莘抱抱他。

程莘靠在床头，怀里抱着小孩。

小孩很瘦，入手一摸都是摸到骨头，完全没有小孩子肉嘟嘟的感觉。

程莘一直冷漠的心此时有了些软化，低头跟小孩额头碰着额头：“红果好吃？”

小孩还不太会隐藏情绪，盯着被哥哥咬了一口的红果咽口水：“好吃。”

程莘笑笑，却没有把那颗小孩眼馋的果子喂给他。自己一点一点珍惜着吃完了，满口的苦味被酸涩取代。

小孩也不在意，只要哥哥病好了，他就很开心了。

程莘从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身上得到了一直以来渴望而得不到的温暖，忍不住对这个一贫如洗的家有了点好奇。

他瞧着小孩已经打起哈欠，闭着眼睛一幅要睡觉的样子连忙抓着他的手指跟他小小的闹了起来，有人跟他玩，小孩立刻就精神起来，站在床上跟程莘顶牛，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乐的在床上打滚。

手背上的伤口被碰到，小孩的笑声立停，噘着嘴呼呼的吹了两下。

程莘刚想开口问问这个家的情况，就听见院子男孩子的告状声：“奶奶，奶奶，那个小野种偷咱们家的红果子。”

“偷了好多好多，要不是我和弟弟们看见，他就要把咱们家的红果子给摘没了。”

程莘低头看看小孩，显然小孩也听见了，着急的蹬蹬小腿，眼眶都红了，伸出一根小爪子比划：“一...”

程莘忍着笑，他知道小孩是在说他就摘了一个。

程莘捏捏小孩的小爪子，小声欺负他：“那个小胖子说你摘了好多好多，树都摘空了，怎么只给哥哥一个果子呀？”

小孩憋得小脸通红，见哥哥也不相信他，更着急了，都要哭了，磕磕巴巴的解释：“没有很多..一个。”

程莘当然知道他只摘了一个，胖小子说话夸张了一点，大人也不是傻子，摘了多少，只要看一眼树就知道了，程莘没放在心上，可他没想到的是随即而来女人尖利的骂声：“贱皮子见不得人的东西，果然没好根就没好苗。小小年纪就会偷鸡摸狗...”

“果然是有娘生没爹教的贱种...”

程莘眉头皱了皱，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摘了个自家院子里种的山楂吃，就惹来奶奶劈头盖脸的责骂，还骂的如此难听，除非这里面有什么别的事情，否则这根本就说不通。

再看看他们住的这种地方，扭头看见小孩快把自己缩进墙缝里的样子，再结合从天不亮就一直忙到天黑的女人，程莘的眼里划过一抹沉思。

骂声越来越近，木板门被人粗暴的推开，昨晚见过的老太太横眉立目的进来了，身边的小孩更是吓得一哆嗦，小手紧紧的抓着程莘的衣角不放。

老太太进来一眼都没看程莘，直奔着小孩就过去了，那个叫程荣的胖小子在旁边跳着脚的火上浇油：“奶奶，就是这个小偷，他偷咱们家的果子。”

程莘把小孩护在身后，躲开老太太的手，淡淡的开口：“摘了个自己院子里山..红果子就是小偷了？”

程莘把视线转向程荣：“睿睿是小偷，那你是什么？”

“没经过人家同意硬抢人家的东西，难不成你是个劫匪？”

老太太愣了下，好像是没想到程莘会这么顶撞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