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他。

程莘达到了目的，但是这破身子不给力，他抚着胸口，急喘了两声，吓得方宁瑜也就是他娘亲赶紧放下小儿子，扑过来满眼焦急担心：“阿莘，阿莘，你觉得怎么样，能喘过来气吗？别动怒，娘去给你叫郎中，你别怕..”

就连三等身的小家伙也不哭了，着急的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过来，扒着床沿鼓着小嘴儿使劲吹：“痛痛飞飞，痛痛快飞飞..”

程莘反手拉住要冲出去找郎中的娘亲，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不用请郎中。”

请原谅，暂时他还叫不出娘那个字。

但是他是个男人，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他的人。是的，这在一刻，程莘已经把这两个给与他温暖的人划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拂开娘亲要扶他的手，程莘深吸了口气，揭开被子稳稳的站在地上，拼命忍住喉间的痒意，拿出跟花臂大哥拼命的气势，桃花大眼眯起扫过地上的几人，冷硬的开口：“是不是以为我爹当兵就死在外边，回不来了？是不是以为孤儿寡母的就可以任意欺负了？是不是以为没有我爹程家三房就没男人了？”

他娘亲想要上去扶他，被程莘一个眼神制止了，程莘上前两步眼神盯着程家老太太：“一个红果子要半吊钱？”

程老太太没见过这样的程莘，印象里她这个孙子一直都是躺在床上的，即使下了床也是一副病歪歪风吹就倒短命鬼的样子，此刻气势十足咄咄逼人的姿态从来都没有过。她一时有些被吓住了。

老太太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这一步退了，老太太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在这小子面前示弱了。老太太涨红了脸，跳着脚骂方宁瑜：“你是个死人吗？就这么教他的吗，目无尊长，还不快让他躲开。”

程家大伯母也躲开了程莘的注视。

程莘就这么稳稳的站着，瘦小的脊背挺的直直的，把方宁瑜和程睿护在了身后。

方宁瑜没动，眼睛里的泪水止也止不住，这一刻这个孩子的背影和某个男人的背影惊人的相似，都那么可靠让人安心。

“不是想去族老那说理吗？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说的挺欢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说呀？”程莘冷不丁的大喝一声吓得程家婆媳三都哆嗦了下，刚开始还凶得很的小胖子也不敢动了。

“奶奶？您要是去族老那讨什么理啊？”程莘语气温柔。

老太太还沉浸在程莘突然的气势大变中回不过神来，一时没有答话。

程莘也不难为她，转头看向刚才说的欢的大伯母：“奶奶不说，那大伯母您给说说呗！”

程家大嫂咽了咽口水：“莘小子，大伯母也是一时情急说话重了些，不过这也是着急你贵哥的束脩，那树上的红果子是你贵哥继续念学的希望，可经不起睿睿的祸害。”

程莘冷冷一笑：“一颗红果子半吊钱？一颗果子就是贵哥一年的束脩？三岁的孩子能祸害一树果子？叫你一声大伯母，你是把你当成傻子了还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想去族老那说理？想让我和程睿跪祠堂？可以！”

程莘步步紧逼：“正好咱们一起算算总账，我爹移栽了一颗树给我娘哄她高兴，什么时候变成了你们的私有财产？你说有了字据我们就是没分家的两家人，那么我娘天不亮就起床伺候你们一家老小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两家人，你说程睿是野种，你看见了还是逮到了？你说不准我们懂你们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你们现在又站在谁的土地上？”

“那现在我说，我说这棵红果子树是我爹给我娘栽的，那就是我们家的，你们用我家的果子给贵哥交束脩问过我娘了吗？我说既然写了字据那就是两家人各不相干的过日子，你们没经过我娘和我们兄弟的同意就擅自闯了进来，你们就是图谋不轨，至于程睿，用不着你们这愤愤不平的，我爹回来自会有说法。”

程莘再上前一步，声音嘶哑，眼神狠戾：“走啊，不是说要去见族老吗？一颗红果子就是半吊钱这可是你们给出的价格，看在我爹的份上，以前的不算，就说今天我可是眼珠看着程荣摘了好几十个。给钱吧。贵哥这些年都靠着这些果子交的束脩，没有几百两也该有几十两了吧？是不是该还给我们了？”

“不是说我是讨债鬼吗？今天我就做一回讨债的，把你们欠我的欠我娘的，欠我爹的，欠我弟的都一次性讨回来。”

程莘步步紧逼，门口的程家婆媳三人就步步后退，几乎不敢有任何反驳，程莘不给她们任何翻身的机会：“说程睿是小偷，说我是主使者，只要你们敢让程荣认抢劫罪，那这个主使者我也认。跪祠堂？找县太爷？坐牢？都可以，我们一起。谁也别想跑。”

“走啊！”程莘赤红着眼睛大喝一声。

程荣这个小胖子立刻就萎了“哇”的一声吓哭了，抱着他娘的大腿不松开，嚎的鼻涕都出来了：“娘，我不要跪祠堂，我不跪，我不坐牢...”

程家大伯母连忙抱住儿子，一句话都不敢说，几乎是连滚再爬的出了他们的屋子，剩下的两个人虽然没有这么狼狈，但也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