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林捏了捏制服口袋里空瘪瘪的烟盒，还剩下最后一根。

他想抽烟，非常想抽。

颜林学会抽烟是高一那年，从安县回来以后凌晨三点在家门口的小卖铺里花两块五买了一包大前门。

可能是平日里闻烟味闻习惯了，第一次抽也没有感觉多呛，或者说自己当时连感觉都丧失了。

不哭不笑，不跟别人交流，也没有回校报道。颜林在家里呆了整有一个月，燃尽的烟把子塞了满满一垃圾桶。

急诊后门出去就是停车场，颜林找了个角落蹲着点起了烟。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

十年有了吧？

他眯眼看着对面繁华的马路，商品街的音响音量开到了最大，成排的各色灯光扑闪着扑闪着，钻进鼻腔里的冷气夹了各种各样的味道。

夜色真美。

颜林抬头看着黑暗里的那一抹光亮，今天有点雾霾，星星是看不见了。他记起来十年前的那天晚上也是没有星星，连月亮都是被云彩遮了半边。那天他的mp3也刚好切到了那首《月亮之上》。

“你好土啊。”颜林笑他。

少年的脸憋红了半天才支吾着呛声：“那你把耳机给我还回来！”

“我就不。”

他应该看不到了吧。

长长一截燃尽的烟灰轻晃晃地飘到鞋面上，颜林叼着烟愣了好久。

“人我给你找回来了，”

一滴浑圆的液体“吧嗒”一声落在烟灰上打散。

“你他妈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颜林低下头再也抑制不住，一滴，两滴……脚下的水泥地被泪水洇湿，嘴里咬着的香烟掉落在地上熄灭了。

“昨天遗忘——风干了忧伤——”

“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

任是商品街有多繁华，大小店铺放的歌有多么华丽张扬，音量最大能钻进去每个路人耳朵里的的还是这首歌。

“什么品味啊，那么土的歌也放？这老板真绝了哎！”一群打扮夸张的男女从人行道上经过，极为不满地喊了一嗓子。

“就是！都什么时代了！”

“生命已被牵引！潮落潮涨——！”

“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

跟在最后面的小伙子应该是喝醉了，扯着嗓子跟着叫唤了几声，逗得同行的女生笑的花枝乱颤。

“哎哎你继续啊！给你录下来发微博上你就火了你知道吗！哈哈哈哈！”

“去你妈的！老子是歌神——！老子本来就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

嬉笑声渐渐远了。

颜林起身把早已经灭了很久的烟头使劲踩了几下。

哪里有什么狗屁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