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板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开口提出一个要求:“你来。”
乐叁放下咖啡,不小心让里面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澜。不仅是乐叁,要是旁观者看了定然会觉得好笑,一个神色内敛、气场锋锐的男人居然会提出一个孩童般的要求。
而且,还是对刚刚不久前还在互相试探的人。两个人的对话,第三个人绝对不会听懂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
“好。”乐叁说道。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握住把手打开门,低眉顺眼的回来,推着轮椅慢慢走出去。
地板明明平整到令人惊叹,除了苍白的不近人情的家具看着瘆人以外,几乎一切都让唐老板产生一种、重病缠身,几乎死去的错觉。
唐老板偏过头,看着乐叁,说道:“一条腿,我还不至于残废了。你这么小心干什么?”
乐叁耸了耸肩膀,开玩笑道:“把您摔了,我这小命可担当不起。”
一边说着,一边将唐老板送到门外的小路上。两边的树林幽雅而又足够宁静,一条不长,却足够曲折的小道,他们两个在这个洒满夕阳的路上越走越远。
“唔。”唐老板应和了一声,说道:“其实你没必要每次都对我这么尊重。”
“这怎么行啊,老板,”乐叁勾起唇,笑着说道。抛开繁琐的公事不谈,他这个人拎得清放得下,对于唐老板干的那些蠢事该了解的还是了解了。“您可是太子爷,皇帝亲手给的那种。”
语气里还多少带点戏谑,带着前辈对待晚辈的那种独特的漫不经心。
唐老板在心里骂了句娘,那不知道从哪里打过来的一发子弹,在陆续排除内贼、仇家、叛徒之后,尽然找不出一点第三方插手的痕迹――那只能说是见了鬼了!唐朝辞那家伙巴不得他受伤,况且是越重越好,只不准在那个角落里暗暗发笑。
这是一件说起来让太子爷觉着没脸的事情,心情算不上太妙。
查不到,说到底,也就是因为自己只披着太子爷的壳子,内芯里面还没有真正的学会用阴谋暗流一类的。那些上不来台面的,恰好给他吃了个暗亏,用一条腿买来一个不算太贵的教训。
感知到唐老板有些异样的情绪,乐叁也不会自讨没趣的继续说笑,只是眯着眼看站在轿车外的一老一少,一个脸生年轻的,一个年过半百的。
一身长袍马褂,偏偏还笑容可掬的等候多久。面前的这个老人也不是个善茬,手里藏的也不定是擦好了装上子弹的□□。这是一个老狐狸,乐叁照旧给自己提了个醒。
视线转回到另外一个男人身上,乐叁只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有一双淡漠如水的眼眸和与生俱来的神出鬼没的隐匿气质。
这种人,多半愚忠。
“叁儿最近过的怎么样?”老狐狸开始笑眯眯的、照旧还是一贯的京腔,“别跟我说没时间,呔,我那小院子比不上这别墅,就不愿意到我那坐坐?”
交接了推轮椅的位置,乐叁耸了耸肩,半真半假的一笑,道:“您这么大架子,是存心让我折寿来着?白叔,家里的鲤鱼还没喂熟,下次您就再找我买,我也买不到了。”
白叔摸了摸下巴,老流氓似的嘿嘿一笑:“我看上的小鱼儿可金贵着,虽然比不上皇宫里面的龙吐珠,要给的吃食也不是三两个小米糊弄过去。”
唐老板于是看了眼乐叁,回忆起刚刚在别墅里看到的情景,又想想白叔平时的喜好,道:“我看你们都在胡说八道。”
站在车边那个穿着笔挺的西服,双手插在口袋中男人一直注意的听着他们的谈话,自觉的站的稍微靠后、仅次于白叔的位置。
乐叁感到自己被伍西宁意欲不明的审视着。
如果他没有被重来过几十次甚至更多的时间,他有可能真的会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来逼问对面的人怎么回事。
但他毕竟不是个懵懵懂有点冲动的新人,豁出去会造成什么影响现在心里也有数。
乐叁这个不要脸的人连眼睛都没眨,神情自然纵容,老神在上的说着自己的话。
他拿捏着事情的细微差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和白叔谈笑风生,心里却暗暗将这件事记上心,一万个一千个理由,也摸不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当被白叔和唐老板提问到对于唐朝辞的一些想法的时候,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一丝无辜的神态,那模样,再加上白暂的几乎透明的皮肤,招惹人几乎不能轻易移开视线。
但是乐叁感到看过来的视线更加炽烈了。
诶呦呵,哥可不是什么绝代佳人。
他嘴边噙着笑意,心里却自然而然的降低了对伍西宁的好感。任是哪一个男人,也会被这种眼神看到莫名其妙、有所不满吧?
他们的工作关系还算好,不同于乐叁闲散的管理自己的领域,伍西宁是真正的忙人,在唐老板身边处理的,光是密密麻麻的记录就够呛。他们各自对自己的领域负责,虽说关系还好,但伍西宁本就不必太注意到他。
就当他在闹小孩子脾气吧,很快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爷,白叔,是时候走了。今晚还有一个要处理的事情。”伍西宁说道,十分顺手的打开车门,似乎做了千百遍,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白叔哼了两声,对这个尚且年轻就共事的年轻人还是保有怀疑态度。接着坐到座位上的时候又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可以达到养老的时候,伍西宁能够把他应该做好的变得更加出色。
乐叁站在原地,看着轿车越来越远。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吞吞的踱回住处。他大概已经知道白叔这个老狐狸会在轿车里说什么了。
“千万别相信这小子的话,他呀,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