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萧定可以理所当然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了。强权,无论何时都是最好用的手段。
可他不忍心第二次折辱对方。第一次以权逼人,陈则铭痛恨了他半辈子。这种错误他怎么会犯第二次,不过是吓唬吓唬对方罢了。
他俯身伸出手,当对方将信将疑的伸出手时,萧定牢牢地握住,扶他在身边坐下。
笑道:“你回来就好,朕刚说了无罪,一言九鼎。你的伤好了吗,回去传个太医瞧瞧?”
陈则铭一时语塞,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宽厚从何而来,轻声道:
“回陛下,臣已无碍了。”说着,把手轻轻的缩了回去。
两人挨得很近,萧定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青松竹柏冬日里的凛香。
帘外响起市井小民和买卖人的吆喝声,忽近忽远,这确实比梦真实得多。
抬眼看陈则铭的一瞬,他想到自己从前那样逼迫他,如今却要和这个人共度余生。
余生,曾经他以为自己只能孤影相伴,了此残年。如今陈则铭又回来了,说什么他也不会放手。
多少年过去了,他几乎记不得当初那个耿直的青年名满京城的俊秀,可此时,陈则铭依旧是眉目如画。风掀起帘子的一角,冬日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阳光下陈则铭的轮廓显得愈发英气,看得他有些心痒难耐。
余晖的温度几乎将两人的呼吸融化交织在一起。
萧定浅笑,实在是难得安逸的好时光。就像是某些无聊的午后,陈则铭偶然的来访,那样让他感到开心。
寒冷干燥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桂花酿的甜味,他告诉自己是错觉,可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确实闻到了。
尽管他不再是少不经事的少年,可是某些恶劣的想法还是在他脑中展开,比如说此刻他非常想触碰这个令他心心念念的人。情难自禁。
陈则铭似乎心事重重,或是没有防备萧定会做什么,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萧定悄悄的靠近。
等到他意识过来时,早已退无可退。
他向后仰了仰,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萧定得寸近尺的伏到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身侧。
他在对方眉心落下一个吻,某些时候他很喜欢陈则铭眉宇间的英气,更喜欢对方被强迫时那种窘迫。
饶有兴趣的看陈则铭睁眼,漆黑的眸子里却毫无波澜。
长久的斗争让他了解陈则铭的每一种情绪。
眼下陈则铭的反应让他恼火又惊慌。
他冷笑到,刚要发火。却没来由的想起临别时的那个吻,对方干净清爽的气息,柔软的唇角,和近乎放纵的专注。让人心动,宁愿沉浸在这镜花水月中。
也罢,何苦跟这个呆子置气。
纵然陈则铭逢场做戏,并不给他面子,但他仍然很高兴,有什么能比人还活着更要紧的呢。他久经风雨曾经渺如蝼蚁,也曾身居高位立判生死。在他卑微祈求时,上天不曾怜他;在他大权在握时,上天不曾警示于他。唯独这一次,上天听到了他的请求。
他能活着就好,之前那些爱恨,在生命面前微不足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