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离开，因为现在见到他只会让自己更加混乱。因为自从三年前开始，他们之间除了争执和争吵以及互相的刺探再无其他。现在本就思绪杂乱的他不想因此变得更加混乱，所以他选择了转身离去。

“啊啊，是你啊，这么有兴致也来赏月？”

他还没有走开祁佞就已经先说了话，那人的机警从小就很出色，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他都能听的出，更何况他是穿着厚重的护甲脚步沉重。

转过头，他看到祁佞看着他。

“放心，今天没心情和你吵。”看得出苍磊现在也是思绪烦乱，祁佞摆摆手慵懒的转过头继续喝酒，而且他现在也确实没有精力去和苍磊唱反调，偶尔他也希望两个人之间放下一切并不需要言语的交流就这样安静的呆着。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又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脚步声变得近了。这让祁佞有些意外，他以为苍磊会默默的走开或者继续他巡视的工作，但至少不会呆在这。

并不责难也不离开，或许是有话想对自己说吧。

祁佞一口接一口地灌着酒等待着苍磊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是来质问自己为何如此纵容欧阳，又或许是来质问自己为什么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还或者……总不会是只来找他谈心的吧？

在他们关系还没有僵化至此的时候，他们之间虽然无话不谈可是就没有谈过心，何况现在？

“……”

“……”

痛饮对上沉默，不知这是生疏的会面还是无声的对峙，一个肆无忌惮的喝酒，一个无言的静立一旁，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不喝吗？”祁佞知道这个人不擅长有话直说便先开口了。

“……”然而苍磊并没有接祁佞递过来的酒坛，他只是看着这个在他面前明知不该喝酒却如此放肆的人，这个人似乎老了一些，更确切的说是沧桑了一些。祁佞以前是很爱干净很少看会看到他邋遢的模样，又或许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这个人了，应该很久了吧，至少有三年的时间了。

以前，祁佞就很喜欢一个人吹着冷风喝着烈酒。

“！”就在苍磊伸出手要接酒坛的一瞬，那人却又将酒坛收了回去，祁佞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耍弄小孩子一样，看着将酒坛收回的人苍磊一言不发，他已经被这个人耍得够多了，早就习惯于用没有表情的脸去面对一个有数不清脸孔的人。

“不怕我下毒？”祁佞笑问。

苍磊却不回答的拿过祁佞收回的酒坛仰头灌酒，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这酒是否有毒。这样的举动倒是让祁佞意外不小，他以为苍磊至少是不会接下了，这个人已经怕了他的善变和倒戈对他有戒心才是正常的，这样的不设防倒是让人很意外。

“个人立场来讲，你没有害我的必要。”喝下一口烈酒的人低低的说。

“个人立场吗？”祁佞重复着，他能明白苍磊想要表达的意图，对他来讲自己不是个有威胁的人，但是对于整个龙门地界来说，自己则是个十分危险的存在。真是……让他说什么好呢？这人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变，“你这样可是活不长的啊。”

没有戒心的人，就如同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一样。

“活不长却也活到了现在。”

“哈……也是……”那时候的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生存的能力却也活到了现在，该归功于谁呢？他也说不清，只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只靠他一个人不可能走得到今天。现在他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流的话题了。

平和的对话，伴着夜风终止了。

祁佞慢慢的起身掸掉衣服上的尘土，并没有看身旁的人径直离去，“时候不早了，祁某先告退了。”

听着极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苍磊并没有回头而是看着那坛酒，醉人的酒香充溢在他的周围，闻着那醇香这是坛不错的好酒，但是现在他却一口也喝不下了，仿佛有什么哽在喉间让人无法出声，他不知道哽在喉间的是什么，喉间有一种苦涩之感，渐渐的就连酒的味道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这酒……”

很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