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来常祈藏居然拖回来了一具染了瘟疫而死的尸体,搞得锁清和他都染了病。我做的第一件大错事,可能就是因为厌恶这孩子惹麻烦而把他扔了,当着他的面抱着锁清去求药。就是这一件事了,彻底毁了他。
后来我还是没能把锁清治好,但是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我要他活,就会不择手段地让他活,我什么事情怎么样,什么事情就必须得怎么样,大概我的六人格最不像我的一点就是他不强求。这怎么行!我把锁清的灵魂抽出,埋了他的病躯,带着他的灵魂四处奔走。找来找去,锁清的魂魄一路对着我大吵大闹,倒是欢腾得很……好吧,只是提醒我吃饭、前面有阳光什么的,我其实偶尔会为了减路程跑进阳光里。每次都被晒得掉皮。终于,找到了一只修为很高,又脱离了群体的鲛人,我撕了他的魂魄,将锁清的魂魄放进去。锁清年龄太小了,所以魂魄比较弱,过了很久才适应这躯体醒过来。他沉睡的时候,也不知道常祈藏是怎么好过来的,反正马上就打响了灞衣之战。
那一战我可真是太惨了。两国交战嘛,我且不管天天在渐离驿聊来聊去又转眼翻脸开战的那俩人,我要接着去拐我弟。
跟他交战的时候,发现这孩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固执,就是不肯回去不饜界。我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说:“哥,我必须要解开与蔺折戟的误会、攻下灞衣。还要……在两地间挖一运河,使那里的大漠沾染上簌渔的水气。”
这意思不就是要帮着凉孤烟打霜天晓角吗?我跟他讲,“你这是要与他为敌,就算解开了误会也是再添新仇。”
“即便我不与他为敌也不可能离开尹州三台了,叛徒不可能有好名声,逃离是一样的道理。”他望了望天:“……已经没有人不认识我了。”
我想着要找个办法让他拎清一点,不就是个蔺折戟吗,他才见他几面?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偏就这么执着,公子焚灯也是如此。
我想出了个极其有效的方法,当时在灞衣,我放了个信号弹等着蔺折戟来,不久就听见了他的吼声:“美人我来啦!”
公子断琴还贼惊讶,我趁他微微走神,一往前,他的剑穿过我锁骨下面一点的地方,鲜血溅洒。蔺折戟和他都极其惊讶,我假装我特别惨往后踉跄,伸出一只手:“断琴,你……”
我当时就特别佩服自己的演技,越演越上瘾:“你别再任性了,你就算斗过了我也还有萤火,还有国师,还有父亲,一看他们宠不宠你。”然后假装失血,果不其然,蔺折戟一下子跳下马从后面把我托住,朝着断琴大吼:“你怎么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是你哥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断琴不知所措又不能过来,双眼泛红,不住地来回看我的伤口、我的脸和蔺折戟,我一下后悔了。
蔺折戟急忙忙问我:“姐夫,你有没有事?”
我立马告诉他:“没事,一点事也没有,不关我弟的事,”结果天知道这小子脑补出了一通什么狗血兄弟情和大义为重国家至上的信仰,把我一放,对着我弟一闭眼一挥戟冲了过去:“我他妈看错你了!”
我弟退后几步还看看我,老天啊,这是真的覆水难收,我站起来:“我真的没事,你赶紧跑!”
他这才跑。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暂且略过……蔺折戟砍了断琴一路的那一段,我讲不出来。
我叹一声,乍一见这灞衣乱成这样,好几处似乎还很有可以让我搞点事情的机会,于是就四处乱跑,顺便把脑子里的糨糊甩甩。结果跑去灞衣另一战乱点就看见,我三弟抡着灯砸秋,秋染血一身。
戚冷烛很舒心地当着辅助奶妈,把我吓得,我弟这是失魂了吗?
我刚跑过去就听见戚冷烛摇着扇子:“累了的话我来帮你,总之此子命不久矣,你立了功马上就能到霜天晓角来了!”
公子焚灯还叫,“哎!好的!”
我的妈,把我气得,他那灯抡上去砸烂了躯体倒不是什么事,那灯砸烂什么活物,此物的魂魄也受什么损,跟直接砸灵魂没有半点区别!我本来是只想去提点一下我弟的,不想节外生枝,因为我毕竟怀疑你是另一界的人,但是竟然没忍住。只是觉得,不救他,我会后悔的,那几日相谈甚欢……
辣个时候我年少气盛嘛,冲动一点可以理解。我脚尖一点就化作一道残影掠到焚灯面前,他都还没反应过来,我膝盖上冲手肘一压,他的灯柄就那样被我折断了。我一旋身捞起地上的秋上情,没影了。焚灯看见我把半昏不醒浑身是血的秋背走时的表情,我真该看看。
我跑得有些快,中途把他颠醒了一回。当时我正跑着,背后的人动了动,轻笑一声:“汝是傻?得罪弟弟、得罪国君、得罪……”他还没说完,我道:“闭嘴。”我蠢我会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