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姐姐?”洛十九歪头看向了身后的女孩,努力无视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体。
算了吧,他心想。
女孩的双手紧紧交叠覆盖在脸上,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惨叫声。
这里也不过只是他乡,算了吧。
都来怕我好了,都来恨我好了。
见莹莹仍不开口,洛十九装作若无其事,一副轻松的口气,又一次问道:“你有事吗?莹莹姐姐?”
女孩无法无视洛十九身后,那几个交横叉错的人形,她回应不了他。
她没有办法装作没看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以为这个孩子是一个好孩子。
沉默了许久,她缓缓开口:“他们......死了吗?”
闻言,洛十九莞尔一笑,好像看到了什么美好的景色一般。
他认真回答道:“怎么会,什么事都没有。”
女孩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惊恐,她双手掩住口鼻,仿佛不能呼吸,又仿佛是竭力克制自己惨叫出来。
果然。洛十九暗暗想着。这里也不欢迎我。
原本打算养好了伤再走,看来这里是留不得了。
“莹莹师妹,你怎么了?”
一声沉稳的青年嗓音在穿过黑暗传了过来,闻声,莹莹惊恐的表情被安抚了下去。
“大师兄......”她转向来者,目光左右躲闪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开了。
那被唤作大师兄的男子看到了满身是血的洛十九,又看到了洛十九身后的四仰八叉歪在地上的几名青年,目光一沉,明白了什么。
他将眼神定在洛十九身上,说:“你虽是师父带回来的,但尚未进我师门,我无权责罚于你。”
沉思了一会,又补充道:“为了避免你祸及其他弟子,你自己去厨房静坐吧。”
说完,也是转身就走。
洛十九低着头,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几个人,走到方才扯他道袍的那个拿盆青年面前,忍者腿痛缓缓蹲下,抓着那人的头发,凑近小声说道:“我问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地上的人尽数昏迷,没昏倒的也趁早开溜了,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看了一会,自觉无趣,踢了一脚石子,一瘸一拐地挪向了厨房。
这几日洛十九似乎总是很困。
太阳从高处的窗户斜洒下来时,洛十九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挣扎着爬了起来,环顾周围看了一看,灶台上摆了一件道袍,他看看自己,身上还是昨夜那件带血的中衣,不甚美观,思虑一番,果断把那件道袍披在了身上。
这道袍比昨天穿的那件还要大上许多,洗得有些褪色,不少地方还有一些磨损的破洞。他也全然不放在心上,有衣穿有饭吃,就是难得一见的好日子,何必挑三拣四。
在厨房里踱步转了几圈,实在是无聊透顶,隐约听见屋外似乎传来了操练之声,正欲推门,忽然想起来自己正关着禁闭,百般无奈,又回到了斜洒的阳光下。
突然他想起来,这屋里正好有一扇窗户,找到东西可以垫脚,倒是可以看看外面那些虚情假意的小道士们都在做些什么。
手脚俱是受了重伤,关键时刻竟然排不上用场,只能借用身体的力量一点一点把米缸移到了那扇小窗下。
本来他身形就小,又是身体有伤,好不容易爬到了米缸上,垫脚一看,那群穿着道袍的小道士已经分散各自活动了。
洛十九丝毫不掩饰地把失望的表情挂在脸上。
“真是无趣啊。”
他叹了口气,埋怨一句,正准备跳下来,却一时忘记了自己有条腿正是无法用上力气,眼看就要一头栽到地面上,值此危机时刻,厨房木门被人一把推开,来者看见他摇摇欲坠,速度极快地上前接住了他。
那人身着白色道袍,面庞温润,面带微笑。
既是无恙,洛十九赶紧道谢:“多谢搭救,我是洛十九,你是谁?”
洛十九这句话十分客气又十分无礼,分明是把自己当做了这里的主人。
但那白袍道人却丝毫不露愠色,仍是十分和气,一笑置之,道:“在下方众生,乃是此地观主。”
洛十九一听,头皮一麻,有些紧张:自己昨天打残了他一众弟子,今天又在厨房里胡作非为,还脑子一热,贼喊捉贼似的问他来者是谁。
下意识脱口而出道:“这可真是不妙。”
方众生听了,仿佛觉得更有意思,顺着洛十九的话问道:“小兄弟,哪里不妙?”
洛十九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时惊吓,竟无意见将自己的内心话说了出来,赶紧圆场,说:“没什么,多谢观主救命之恩。”
方众生闻言却并不回应,二人对视了良久,方众生颔首道:“这里似乎并不适合交谈。”
洛十九点了点头,跟着方众生的脚步,离开了厨房。
一间偏室,一杯热茶,递到洛十九面前
“洛公子从何处来?”
洛十九听这话没头没尾,本不想应答,但想想那雨中送伞的救命之恩,应道:“我没有家,没有来处。”
方众生也不觉得自己问了个不好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又问:“洛公子可有想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