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已全无退路,只是给自己徒增一些安慰罢了。
这缕烟在青年体内游荡了一会儿,慢慢落定一处地方,逐渐融成一个人形,消散开来。
目光绕着打量一圈儿。
这处地方四面八方是无穷无尽的漆黑,寂静无声,傅容每踏一步便从周围荡出层层声响。中间延伸出一条矮窄小路,很不平整,似乎只是由碎石堆砌而成。
这些傅容倒不怎在意,吸引他目光的,乃路旁两侧绵延不断似没有尽头的灯盏。不由心生惊奇:从前只知话本记载,却百闻难得一见,今日有幸得识,原来这一将难求的上古秘术的内源竟真由一盏盏烛灯构成?!
傅容走近了些静心端详,才发现这烛灯和平常见到的不近等同——灯盏内中置一轮,轮周围置画,轮下以烛嘘之,灯盏在中央空空悬着,好让人不必抬头高望。使轮转动,画纸也随而旋转,景与景紧紧相挨,转着转着,一张张惟妙惟肖神功意匠的动态图景便呈现在他眼前。
灯盏自顾旋转,每看过一盏,灯下则烛灭顿止。
个把时辰将过,傅容在每盏灯前都会驻足停留端详,也许是在意青年的身份或不放过一丝一毫青年遇难的线索,一路上被砂石硌磨脚底也丝毫不显疲倦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图像显示岳苓山中有一群壮汉围着一人对他拳打脚踢,其中一人从麻袋中放出一只毒物,顺手抄起,冲着那人的后颈用力的刺入,傅容便猜出这差不多是要结束了。
这些画虽个个看着精致,景却令人心生犹怜。
景中详细记录了一位儿郎的生辰年月,自襁褓至舞象间的岁月事迹,所遭所受谩骂□□等一目了然,全部寄放其中。
傅容倒是越看越清楚,越看越分明——
这青年,是活脱脱抢在咽气前向他吐苦水啊!
这般作为,他想说些什么狡辩一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内心五味陈杂,这青年生不逢辰有命无运,和他的曾经倒是很同病相怜。
短短时间内,不过与青年萍水相逢,有缘到这地步,名同貌像,知音难求,傅容反倒不晓得现在该哭该笑还是该无语凝噎了。
环观四周长灯绵延,灯中景凄凄惨惨戚戚,极少有令人喜笑颜开的画面。
他继而朝尽头走去,寻找新的发现。
果然,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特么奇妙!
只身方圆外漆黑一片,只有一盏小灯照亮寸土。
傅容戛然停滞灯前,一动不动。
额头青筋暴起,脸气到发绿。
许是他终于再忍无可忍了,脱□□粗:“这个猢狲!”
灯中纸几个大字扭的龙飞凤舞,似乎是一气呵成——
家中老母,还需照拂。
强召其中,实属歉疚。
富贵福泽,大奉于汝。
君有气节,功德无量,必将飞升!
傅容一向认为自己属于那种偏安一隅不计苟且的性子,说眼下他不怨恨青年蛮来生作,强他所难却都是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