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挥手,走上前去直接把你拎起来,抱在怀里,你就像一只软绵绵的人形布偶,不断在他怀里晃来晃去。我被他不知轻重的举动吓坏了,忍不住告诉他轻柔一些。
可他却嬉皮笑脸地回应道,若不暴力些你醒不来。说完,他弯下腰,一手拎着你身后衬衫的衣领,一手拍打你通红的脸颊,不断喊你的名字。
诶!木头!醒醒木头,回家了,醉了也别在外边睡,不知道丢人啊!
他说话声音特别大,几乎是对着你的耳朵喊的,你依旧处于迷糊状态,但十分恼怒有人打扰,嘴里胡言乱语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个劲儿地在他怀里推搡捶打。看着方乐如此粗暴的对待,把你像拎小鸡似的拎在手里,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从秋千上站起来想要把你从方乐怀里里拉开。然而就在我要走近的时候,我看见你在与方乐推推搡搡的过程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飞出一巴掌,直截了当地甩在方乐的脸颊一侧。
啪———
那声音清脆响亮,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也能清楚看到方乐脸上那红彤彤的五指掌印。他似乎那下子的确是被你打傻了,整个人在那里愣了几秒,然后下意识地转过头与我四目相对,然后我与他在静默的彼此相望的三秒后,我实在是没忍住憋在眼里的泪花,非常不地道地捧腹而笑。见我笑得毫不遮掩,他捂着脸杵在那里十分尴尬,我看见他耳根红通,扯看嘴角笑得勉强。
这时的你已经不再推打他了,而是像条八爪章鱼一样,双腿双手盘缠在他身上,在他平整的衬衫扯得满是难看的褶皱。并且你扯他衣服的过程中,他衬衫上的第三款纽扣也被你扯掉了。我无法忍住我一连串的笑声,只好捂住嘴转过身去不去看他的窘迫模样。
木头今晚到底喝了多少才变成这幅鬼模样…
他掩饰性地咳了几声,讪讪笑着想把你从他身上扯下来,背到身后去,可你完全不配合,把他折腾得满身大汗,看你这副流氓模样,我憋在笑意过去帮忙。
你们…
不知何时天一出现了,见我们三人裹得特别近,也不知在做什么,便走过来想要问情况,谁知才出口两字,他就开始狂笑,爆出如同白天他在院子里见到松狮犬将你扑倒时发出的如同杀猪般的笑声。想必他也看见方乐脸上的巴掌印了,笑得比我还放肆。见他在笑,我也忍不住又扑哧的笑出声来,只是手里扶你上方乐肩背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你们俩不要埋汰我…我这幅样子就不去和大家打招呼了,天一你待会帮我说一声,我带木头先走了,芍药谢谢你刚才帮我。
他弯下腰穿好被拖掉半边的拖鞋,抬起头朝我憨笑,背着不省人事的你走了。
晚上我没喝酒,待会儿我开车送你和良美回去。
天一看着你与方乐离去,转过身对我笑笑,提议餐宴结束要送我们回去。我收下了他这份体贴细心的绅士风度,与他道谢,然后两人从花、径走去那出花团簇拥下的春夜洋楼。
回程已是夜间十一点,客人们多半留宿,天一与主人道别,送我们回城。良美半醉,需要我在一旁搀扶,上车以后便直接卧在后座上昏睡过去,她枕在我的腿上,额头蒸出燥热的汗水,沉重的呼吸里混合着酒精味。
天一没有打开车内空调,而是把车窗半敞,让夜间的凉风涌进车内,驱散把车内芳香剂味道遮掩住的浓重酒气。我靠坐在车椅背上,看着前面那个那个男人在昏暗里朦胧朦胧的轮廓,海水般的风在无序的风速中冲刷着我随意扎起的发,我不愿伸手整理,自知即使把散乱的发拢至耳后,不一会儿它也会被吹乱成原先的模样。
宽敞的柏油马路上少有车辆,经过我们的都是树木与灯杆长而些的影子,一束束唰唰地过去,扭曲而漫长,前面的男人少有说话,而我则 侧头靠在看着窗外远处三两点灯火,心里想着某些事,但只是胡乱的思绪,关于晚宴的细节,你,还有你的丈夫,想着想着,突然,我忍俊不禁地扑哧一笑,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车内弄出些声响。
笑什么呢?
天一开口了。
在笑木木挥的那一巴掌。
我笑着回答道。
哦,他们啊,胡闹惯了,结了婚,两个人就像过家家似的。
高中那会儿,他们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长大了,也没有多少变化。
我听方乐说,木头那时打架特别凶?天一又问。
跟着方乐到处混,常被学校点名批评。我解释道。
是吗,那现在的木头可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乖巧得很。
她的确是变了些。
我幽幽地应和道,但不知怎么地,我杂乱无章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类似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