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有些沮丧,但随而又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她说那边有事要finir…要做,完了回来接我。
大概是Pony不知道怎么说处理或者解决,费了半天挑了最简单的中文和我解释道。
你是难过吗?
不难过,妈妈说她回来就会开心,就会带我回法国找外婆,可我都没有见过我的外婆。
我不知道Pony为什么会讲这些,我想大概是他希望母亲开心,小小年纪,他说起话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我有些哭笑不得。
为什么要叫木头Papa。我换了一个话题,又问道。
我还是小的时候,Papa一直在我们身边,对我们很好很好,妈妈说她是我Papa,但是我不souvient…不记住了…
我发现这孩子特别体谅母亲,迁就得让我有些意外,可Pony才是一个多大的孩子啊。这个名叫莉莉的女人,她身上存在着什么样的经历与故事,需要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与母亲的相处里,反过来照顾母亲。
我没有再问他什么,觉得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再问起。我带他去超市买了日常用品和零食,结束后带他去商场四楼的儿童游乐场玩了许久,Pony好像从来没有在这样大型的游乐场里玩过,欢快地蹦跳叫唤,完全没了刚才车里小大人的模样,加上他生着一副混血的气质,许多周围的小朋友过来与他打招呼,我买了一杯可乐,坐在滑梯旁的长椅上,看着他们在堆满彩色塑料球的弹跳床上放肆地尖叫,大笑,跳跃,恍惚之间,我错以为我也成为了一位母亲,看着孩子玩得快乐,自己也会开心,即使独自坐在家人成群结伴过来陪孩子消磨时光的这座巨大游乐场里,也不会觉得孤独,因为孩子的快乐已经传染了你,你不需要把这些快乐再分享他人。
我想啊,如果以后,我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对的人,领养一个孩子,或者以试管婴儿的方式,做个单亲妈妈也挺好的,孩子总是快乐的源泉,给予你陪伴的同时,也会在不经意之间带给你最单纯的快乐,或许这样,我的孤独会少一些。
游乐场之后,我问Pony要吃什么,他说想吃Pizza,我便带他上顶楼餐厅寻洋食。孩子今天玩得十分开心,在饭桌上说了许多刚刚与其他小朋友的游戏,虽然他的描述我不是很能听懂,但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和他大笑。
妈妈带我去游泳,踢球…玩很多东西,但是这个在屋子里大的好玩的地方,我们那里没有,回去,就找不到这个地方…
孩子说不出太多项目,只能用手比划,我看得出是骑自行车和划船之类,都是户外运动。当孩子说到这些,我发现其实那个叫做莉莉也没有像我最初那样多么的放养孩子,也是,若没有关怀,若这些关怀不是相互的,那Pony也不会如此体贴她。
在回程的路上,Pony或许是下午在游乐场玩累了,趴着驾驶座后面睡着了,到了小区,我不忍叫醒他,将他抱起上了楼,放在客厅沙发上安置好,再下楼取超市买回来的东西。
晚上临近八点,我接到你的来电,你在手机那头颇为歉意,说让我带孩子实在是过意不去。你的声音在手机那端参杂着高速公路上呼啸的风声,几乎将你那头声音遮盖。我不知道为何心里头想被针扎过一般,有些刺痛。
嗯,没事,我等你回来。
我不希望让你总是这样客气,也不需要你觉得亏欠,因为我做这件事情是我情愿的,我不想让你多说了,因为你带着抱歉的语气让我有些难过,我依靠着阳台的栏杆上轻轻叹了口气,以一句话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莉莉在开车,她让我代她说一声谢谢。
你沉默片刻又说道。
不用谢,Pony很乖,我很喜欢他。
谢谢你,这次欠了你一个这么大的人情,回去我会补上。
你还是把话题绕回去了,我无奈至极,我以为,经过这半年的相处,你我之间的客气分生已经少了许多了,可是你口里强调的人情,让我突然觉得原来它还是已经在那儿的,不增不减。人情,你和莉莉之间会将礼尚往作为相处的模式吗?我想大概是不会的,可为什么到了我这里,便有如此清晰的划分,是我不及她,还是你从未把我当作你真正的朋友?
若你真觉得我帮你算是人情,那你回来带我去崇明小住几日吧,我喜欢那里。
我叹了口气,随意提出一个偿还方案,或许这样,你的心里会好受些。
可…这有些太简单了。
你显然不觉得这是补偿我的最佳方式,可你我之间真的需要以这样的方式去衡量,才能相处吗?我心头的那根隐形的刺似乎被人扎得越来越深,因为疼痛和闷闷不乐,我突然不想再与你说下去了。
就这样吧,我累了,先挂了。
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