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灯没有开,但露台的门是敞着的,室外涌进的光亮是这空旷地方最大的光源,射进屋内的几道稀疏光线里,清醒分明的尘埃颗粒在清冷的空气中翻滚,我透过这些尘埃,望见露台外面被茂密爬山虎覆盖的栏杆上倚着的一道模糊的背影。
木木。
我直径走过去,可是脚步越来越慢,直到露台门口,便无法再踏出一步,我扶着门框,在犹豫和蹉跎中轻声地又一次唤你的名字。
木木…
我的声音是那样的轻,那样的小心翼翼,好像如果我再提高一些音量,你就会从我眼前挥发掉。而你终于有了反应,你转过身子,我看到你手里夹着半支烟,缥缈的烟雾从你的鼻嘴里冒出来,断断续续地,并不连贯,不一会儿,白烟就全散了,你丢弃烟头,脸部僵硬地朝我模糊笑了笑,然后朝屋里走来,我的心不由得刺痛,但还是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工具柜的柜角边上。
你走进来,站在门前画架的位置,便不再往里走,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两个人之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就这样僵滞了一分多钟,空气中的凝滞沉闷把时间拖得漫长,没有尽头,我好像等待了足足有一个世纪,终究无法忍受。
我喝醉了,昨晚。
我强装镇定地解释道。
我也是。
你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说了三个字,没有下文。
我们…
我不知道。
你打断了我的话,好像是为了阻止我接下来的内容,可你的一句不知道,让我空落而触不到底的心多少有了答案,我应该高兴才对,即使我知道,好像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连朋友都不是。我应该安心的,因为我不需要发慌了,可为什么我的声音变得这么难听,难听到我鼻头发酸,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对不起,我…我…木木,我可以提早回去的,现在回去。
我匆忙转过头去准备离开,因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我不想让你看见,可下一秒,我又被箭步冲上来的你一把拉住。
不要走!
你用尽力气拉住我的手,把它贴近你同样潮湿的脸颊,你颤抖地亲吻着,然后像个小孩一样趴在我的肩膀上,挨得是那么地紧。
你说,不!不!不许走!
你几乎是哭着把这句话说完整的,我的心一阵揪疼,捧起你的脸,挨近我,用手轻轻揉搓着你脸上的泪痕,我说,对不起,我喜欢你,可不想打扰你,你和方乐。把话说明白,我便把手放下了。
好像,你也是喜欢我的,那就够了。
可,你不让我走,只能着急地捧起我的脸,一遍一遍用你微微发颤的唇吻我。
(略)
你知不知道,当我再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
我抵着你光洁的额头,用手指一遍遍搓摩着你红艳的唇,向你坦白,可是话未说完,你好像就知道我要说些什么,打断了。
我也是。你幽幽地说。
你也是,可是你当时走开了呀?
你趴在我的肩膀上,抱着我,像一只蜷缩的小猫,抽泣着,轻轻亲吻磨蹭我颈肩上的肌肤,你并有解释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我有什么好的,偏偏喜欢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