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驰笑着道：“说对了，周末捶你。我不行了，值了俩通宵，我得回家睡觉，先挂。”

林彦：“好，回家注意安全。”

陆驰：“明白，少操心。”

林彦连道：“不操心不操心，挂了挂了。”

“这孩子真是……”陆驰瞅了一眼挂断的手机，无奈地打着哈欠去开车。他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寻思找个地方先解决温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了几分钟，也没找着合心意的，直接饿清醒了。

“要不还是先去看看？”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把车掉头，朝临水街驶去。

林彦跟陆驰打完电话，心里就没那么焦虑了，可这人到底是谁，干嘛老来看贺正西，他没有头绪。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可说不准是为了什么，又不敢深入地想。

琢磨了一阵子，得不出结果，索性掐断思绪，开始看书。林彦从写字桌抽屉里摸出来个发箍把刘海拢好，眼前的视野总算开阔起来。他的头发最近长了不少，但没心思去剪，定期给许嘉临整理房间的时候，打扫出来个发箍，他就拿酒精棉擦干净留着自己用了。家里只来过沈涵一个女人，沈涵又总是丢三落四，多半是她的。

贺正西洗完澡走进来，看见林彦的模样，立刻笑了。他拖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到林彦身边道：“哥你这样还挺好看的，比那些长发帅哥箍的好看，他们就差个定海神针了。”

林彦拿过毛巾给贺正西擦脑袋，架不住他头发短，没得出什么成就感，只好放弃道：“你这是在侮辱齐天大圣，你修炼多少辈子，都不如人家牛。”

“我干嘛跟古代小说里的虚构人物比谁的成就大，我这是夸你露额头好看！”贺正西暗自摇头，林彦抓的点，没几回是对的。

“不过我还挺喜欢刘海的，就是有点长了，露额头凉飕飕的。”林彦捋捋自己的头发，“陆驰哥说周六出去吃饭，顺带给咱家装个监控。”

“监控？干啥用的？”

林彦有些生气：“刚才说过的事就忘了？装个监控，心里踏实。别以后出门被哪个人闷一棍子还不知道谁干的。”

贺正西拍上自己的脑袋：“没忘没忘，我最近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在靠近。别小看你弟的直觉，很准的。”

林彦摇摇头没再说话。在他眼中，贺正西已经彻底奔着叛逆少年的路子进发了，说什么都油盐不进，下午才感觉他要成长，现在来看还是早了，铜豌豆依然是颗铜豌豆。他懒得再给自己找不痛快，看书要紧。

贺正西说完话，满心期待地等着林彦给他点评，左等右等，林彦也没抬眼，贺正西顿感无聊，总不能也看书吧。开学前的这个晚上，他需要调整状态。贺正西在屋里转了几圈，翻书包、扯床单、抠手指、拧风扇头，整个人一副猫嫌狗不理的样子，可林彦依然入定一样，当他不存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翻书做题写笔记。贺正西忙活了一阵，自己也觉得蠢，只得独自跑到堂屋前的门台上半躺着吹夜风。

“无聊啊……哥哥不跟我玩……哥哥不要我啦……”

不多久，有客上门了。

“哟，怎么坐这儿来了，走着，去叫你哥，我买了烤串。”陆驰刚进门，就看见贺正西坐那歌唱无聊，模样有些滑稽。

贺正西抬抬眼皮，满脸苦闷。

陆驰笑了：“怎么着，被林彦欺负了吧，连我都甘拜下风，你最好别自讨苦吃。”

贺正西直起身子：“我哥不会欺负人的，您别瞎说。”

陆驰：“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赶紧的，搬个桌子出来，吃肉。”

贺正西：“您等着，我先问问我哥。”

陆驰惊讶道：“你哥又不是你爹！”

贺正西边跑边吼：“不是我爹，胜似我爹！”

陆驰：“明白了，准确演绎长兄如父。”

林彦掏着耳朵打开门走出来，捉住往屋里蹿的贺正西，皱眉道：“你俩也就隔着不到五米，嚎个什么劲。”

“瞧瞧，这你就不懂了。”陆驰说，“我在这多嚎两嗓子，外面不管谁，都知道你家里这是有大人在呢，不光俩小孩，我以后尽量多来。你们俩安安稳稳上学，别的不要分心搭理。”

林彦点点头：“你最近忙得连饭都不吃了？不是要调职了么？”

陆驰挠头：“交接几个案子嘛……我根本不想调，我妈那个人一惊一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忙活也是好事，比闲着好。”他抖抖手里的烤串，“你俩今晚的任务，陪我吃饭。”

贺正西拖着桌子出来兴奋道：“未成年不能喝酒！”

林彦斜他一眼：“你这表情像是在说未成年不能喝酒的么？我去冰箱里拿两瓶可乐，上上个月买的，不提这茬都没想起来。”

见林彦走了，陆驰放低声音朝贺正西问：“你哥最近，怎么样？还算正常吧？”

贺正西困惑道：“当然正常了，你觉得他不正常？”

陆驰：“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有时间也得多关心关心他……”他话没说完，贺正西急着要开口，陆驰示意他先暂停，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他说什么你就多理解，多听着，你哥一个人也挺累，何况高中生本身压力就大。再加上许叔的事情，他比你在意得多……”

贺正西张开嘴，只是这回依旧没说成，林彦提着两瓶可乐回来了，“说什么私房话呢？”

“没啊，没说啥。”

“你听错了。”

两人齐声回道。

“好吧。”林彦放下玻璃杯，伸了个懒腰，“随便你们。”

陆驰：“你不吃么，这家的鸡肘味道特别好，你不是喜欢么？”

贺正西拧眉插话进来：“我怎么不知道啊。”

林彦摊开马扎坐下，端了杯白水说：“你们吃吧，我夜里吃不下东西。”他看向贺正西：“记得刷牙，知道么。”

贺正西干脆利落地回答：“绝对服从命令！”

林彦笑着喝了口水。

陆驰买了不少东西带过来，里面有大半是羊肉烤串。面前俩人吃得挺开心，林彦实在不好意思站起来去通风，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喝水，把想吐的劲头压下去。这模样看在陆驰跟贺正西眼里，还以为他多馋这东西……

“哥，你想吃就吃吧，不要压制自己对食物的欲望。”

“你弟说的对，不就烤串么，你太瘦了，不需要减肥。”

林彦摆手道：“不是，我就是有点儿渴，你们吃就行。”

“尝尝吧，就一口，这肉肥瘦相间，也不用蘸酱，陆驰哥太会买了。”贺正西说着话，顺手举过来一根羊肉串，直接往林彦嘴里塞。

“我不吃，我受不了这……哎！别！”林彦话没说完就猝不及防跟肉串来了个亲密接触，口腔里一股子膻味儿顿时四溢开来。

贺正西这蠢蛋！林彦把肉串抢下来往桌上一拍，咬牙切齿地站起来，直奔洗手池。

“咳！”一个没忍住，几口把下午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嗓子呛得直发疼，胃里跟被人使劲拧着搅和似的。总之从里到外，林彦难受极了。

“哥……”贺正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贺正西，你特么！”林彦半句话没说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转身吐完又啐了一口，骂道：“祖宗，咱能干点儿靠谱的事儿么。”

陆驰端了杯水递给林彦：“先漱口吧，我也以为你爱吃这玩意，之前你不是老做羊肉水饺么，今后绝对不带这个来了，我给你们换成牛五花。”

“别说五花！大哥行行好……”林彦一想到五花肉那油滋滋的模样，胃袋再次缴械投降，他对着洗手池使了使劲，最终也没吐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陆驰架起林彦的胳膊：“你这样不行，都吐干净了。小贺，再去倒杯热水。”

“哦！”贺正西应下立刻往回跑。

“我坐一会儿就没事的，好好的晚饭，让我给弄成什么样了。”林彦涩着嗓子，抱歉地冲陆驰笑了笑。

陆驰挑挑眉：“没人会影响我食欲的，放心。少说两句吧，你这嗓子，跟破锣似的。”

“嘿嘿。”林彦缩在凳子上，抱住膝盖，“其实我也爱吃羊肉，就受不了那个味道，没福气。”

“谁说的？”陆驰跟他摇手指头，“福气这东西，你得过上几十年才能知道，咱们现在，还没到谈福气的年纪。”

林彦揶揄道：“别，谁跟你咱啊，你30，我15，小的那个才12呢。”

眼看着的俩人又要掐，贺正西瞅准机会端着水横在他们面前，“掺了凉白开，喝吧。”

“哟。”林彦抬眼看他，“这么细心啊，不得了。”

贺正西脸上一红，催促道：“赶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