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上头好像平静了一点,陆禺东赶紧抓着身下的沙子翻身,谁料忽然抓住了一个又软又滑的东西,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上头的流波已然从他手里一把夺过那个东西,随后朝着前头用力投掷了出去。
陆禺东之看到一个蓝白半点的球状物体被抛出,下一瞬他明白过来,那就是刚才那枚箭上的蓝环章鱼!
那可是深海剧毒,他赶快翻身抓住流波的手腕:“它咬到你了么?”
流波直起身子来,刚想摇头,却眼前一黑,栽进了陆禺东的怀里。
陆禺东心中大喊不妙,连忙摊开了他的手掌,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旋即接着检查,很快在他的手臂上发现了章鱼吸盘吸吮过的痕迹。
“卧槽!”陆禺东大惊失色,那可是一秒置人于死地的蓝环章鱼!他根本没有学习过如何处理被章鱼咬伤,看着那吸盘不知所措,只能姑且当成蛇伤处理,便立刻在胳膊上用氧气瓶的缚带缠住,然后找东西划开伤口、挤出毒液。
可是在他动作间,围绕在他们身边迷离的沙土又渐渐归于平静,他俩的身形再一次暴露在那些不友好的海族人面前,只听又是咻的一声,一个箭镞上缀着海胆的羽箭又一次从白色珊瑚房子里头发射出来!
陆禺东一边给流波包扎,一边又要夺这些冷箭,心头窝着火,刹那间,在珊瑚树下卷起了一片泥沙,那些海床上的沙土翻滚着,由一个中心逐渐向外扩散,很快发展成了一条粗壮的龙卷,朝着他俩的方向蹒跚而来。
陆禺东心头一动,这东西好像也是听他控制的,他把龙卷唤到身边,那龙卷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渐渐已经看不见它的顶端在何处,周围的海水全都被它吸入,就连他和流波两人,似乎都要被这水流卷走。
忽然之间,他听到一声:“流波?”
那声音是从某一座珊瑚房子里发出来的,而且应该就是刚才在他们身后放冷箭的一座,陆禺东抱着软绵绵的流波,沉下眸,现在是蜃景还是阴谋?
“是流波么?”那边房子里又有人问。
流波已然人事不省,根本无法回答他们的话,而还有意识的陆禺东,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直到有个人顶开了珊瑚房子的盖子——原来它们的入口都在上头——趴在屋顶上看过来,终于确认到:“是流波!”
“流波回来了!”
“收了收了!东西都收了!流波回来了!”
“卧槽那刚才我射中的是流波么?”
“好像是啊!他现在好像不动了!”
“和他一起来的是谁?”
“不知道啊!”
“流波应该没事儿的吧?你看那水柱还那么粗!”
“不对啊他真的不动了!”
……
各种嘈杂的声音钻入陆禺东的耳朵,他肚子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燎起来:“你们就不能过来个人?流波被蓝环章鱼咬了!”
……
珊瑚房子里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很快就又叽叽喳喳:“谁他妈用的蓝环章鱼啊!脑子被海参吃了啊?”
“我家都不养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我!”
“谁他妈有药啊!流波要是没了我们全海族都要完了!”
……
终于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座珊瑚屋子里跳出来一个少年——说他是少年,只是因为他的面孔看上去十四五岁模样,但他的身高却极为傲人,比流波还高。
同样的,他四肢苍白,就这海底那么点微弱的亮光,也几乎可以看清楚他皮肤下头蜿蜒的蓝色血管。
他走了两步,被那汇聚在陆禺东身侧有力的水流冲得走不动路,只得道:“流波,你别把水聚得那么拢……”
原来他们是看见了水柱,把陆禺东认成流波了。
陆禺东集中精力,那水柱很快便平地消失了,他和流波的身边露出了一整块光秃秃的海床,之前覆盖在上头的细沙全都被旋涡卷到旁处去了。
那少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见坐在海床上的陆禺东,一双眼睛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他腰间别着的氧气瓶上,顿时又有些戒备起来,探手摸出了背后背着的弓箭。
流波软软地靠在陆禺东的肩头,已然失去了意识,而这群海族人显然是认识流波的。一想到这儿,陆禺东不免怒火中烧,大声道:“你不能别他妈瞎小心?先救人要紧啊!”
那少年一愣,不知怎的,忽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膝头磕在光秃秃的海床上,一阵剧痛。
“跪着干什么!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