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却知道,这算什么?当年……陛下把那道圣旨交给他的时候,他真真是愣在原处半响,打死他也想不到陛下竟然真的愿意为了一个男子放下这万里江山。
是因为那人不喜欢禁锢在一隅之地。
他至今记得,陛下同他告知心中想法的时候,那眼中隐含的笑意多像个毛头小子追求心爱之人的模样。
陛下给了那人机会了却过往,本是想放下一切,用余生去弥补以前的谎言,可……那人从未想过留下。
因此他才明白,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弥补的。
他以为这个人会像周子渊一样在陛下心中被淡化,可事实却给了他一耳光。
为了那人不惜代价的得罪朝臣,因为周月,直接将整个周家连根拔起,因此遭受朝臣的非议。
这些年来,他不记得多少次见到睡梦中的陛下梦魇惊醒,原因也只因为那一个人。
肖远明了了,从前的陛下纵然在乎周子渊也不会放下他应得的。可……因为陆听离他可以!
祁修看着熟悉的街景,当年花灯夜,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现,肖远的话在他耳边过去,祁修道:“若是可以……”他说道一般顿住,转而低眸苦笑,“罢了,算是……欺骗他的代价吧。”
可就算是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肖远憋在心里没说,陛下的脾性比之以往好了些许,他知道不是脾性变好,而是陛下根本都不在乎,甚至是在他面前犯了错的宫人,他都可以做到没有看见一般。
两人走着,祁修突然停下,目光凝固在破烂木桌前的老头身上,他依旧衣衫褴褛,花白胡子,喝得醉醺醺的,脸颊通红。
在这寒夜也没打算收摊。
“陛……”肖远轻唤着见陛下行至那算命先生跟前,也不多言,还是那抱着酒葫芦的算命先生感觉到跟前多了一道呼吸,眼里掀开一条缝隙,仔细打量了下面前人,才懒懒道:“对不住啊,这位公子,老朽算不了你。”他说着将酒葫芦放下,拿出几枚铜钱把玩。
祁修没说话,只是坐在跟前晃晃悠悠的长凳上,“你当日说得对,我不该……强求的。”
算命先生挑了挑眉,他斜着脑袋,“爱而不得确实挺糟心的,但……你为什么不觉得他选择的是一种解脱呢?”
“解脱吗?”祁修低问,他不禁自嘲,是啊……是解脱。他脱离了自己的禁锢,完成了复仇,何尝不是解脱呢。
算命先生啜了口酒,又道:“感情这种事放在心里当做怀念未尝不可,老是为其要死要活,太难堪了。”
“因为……它比难堪还要痛苦。”
算命先生摇首叹气,他看出祁修的执着,或者说早在多年前便看出来。
回去的途中,肖远一直小心翼翼,天边突然闪耀的烟花火一般暖到心头,祁修不自觉停下来仰望天边的烟火。
烟火,转瞬即逝。
好巧啊,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