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和安德森走得很近。”

“就是梁丘集团的那个安德森。”

“感觉队里有大举动，所以想问问。”

“可以吗？”

“如果是非常私密的话，就不用说了。”

奥尼恩斯走了两步也坐到台阶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语调轻松。

“我们离开潭星的战队。”

虞野撑着脸看他：“……不是什么大事？”

“有点过分啦，被隐瞒和抛下的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

“嗯……因为帮你算了一下，你留在潭星这里才是利益最大化。对你个人来说。”

奥尼恩斯竖起食指晃了晃，“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我们是科亚星难民。”

“你随便挑两部纪录片看看，就能知道难民是怎么活着的。”

“这种身份的人，就像是宇宙里的灰尘，轻轻一吹就消散了。”

奥尼恩斯微微蹙眉，而后展颜一笑：“这种事情离你太远了。”

他刚刚起身就被虞野一腿拦下。

“事情已经进了我的耳朵。”

“到底有没有关系，也得让我先听听再下判断吧。”

“……我是说。”

“我也想帮点忙。”

虞野摊手，“为兄弟两肋插刀。”

奥尼恩斯笑了一下。虞野认出那是常常出现在父母脸上的无可奈何的微笑。比如她缠着父亲要他今年春节一定不要加班，要一家人一起过团圆节的时候，父亲就会这样笑，微微勾起嘴角，带着写慈爱的味道。

但眉目间还是露出一点“你还是小孩子”的意味。

虞野不自觉挺直腰板。

她不喜欢别人把自己认成只会说大话的幼稚儿童。

奥尼恩斯问她记不记得北魏的坞壁是怎么形成的。

虞野当然记得，自从有了“优秀高中生”称号以后，看书也不头疼犯困了。

“战乱时期，地主控制土地修建堡垒，招收流民且耕且战。”

奥尼恩斯拖出光屏，在上面画银河地图，与其说银河像个田字格，更不如说像一个四翅的蝴蝶。

奥尼恩斯再上面画出细密的蝴蝶脉路，“你记得这些吗？”

虞野摇摇头。

“这些是坞壁和坞壁组成的联堡，也是动荡时期的交战地带。”

“从2500年人类第一次迈出地球开始，战争就从来没有停下过。”

“核弹的战略威慑作用消失了。”

奥尼恩斯抬高手，“以前用运载火箭发射一颗核弹，可以直至对方的经济中心和政治城市，所有有钱没钱，有权没权的人，全部都——”

“嘣！”

奥尼恩斯撒开手，“死掉了。”

“直到人类迈向太空。”

“想要把一颗核弹托运到对方的家门口。”

“简直是开玩笑。”

奥尼恩斯颇为戏谑：“自从知道自己不会和平民一样死掉以后，那些政治精英又开始打仗了。”

“在没有九级出现的那段日子。”

“银河系到处都是战争，到处都在死人。”

“银河里的流民被各个势力收纳进自己的坞壁，成为政治集团或者经济集团的附属品。”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政治和经济都是捆绑在一起的。构成一个无人可以撼动的巨无霸。”

“但是不同于北魏的均田制，现在的坞壁更难以控制，他们成了资本和政治的结合体，在整个世界上蔓延。”

“现在的流民也和北魏的流民一样，被收纳进一个个‘坞堡’里。”

“现在他们可能换了一个名字，称为什么农业联合，又或者什么财团。”

奥尼恩斯的手指划过光屏，在一条条脉络上移动，“我们这种流民会签订一份高昂代价的合同，用这辈子，下辈子，子子孙孙去偿还那份代价。”

“为什么他们不管呢。”

“我是说，像怀尔德一样的人。”

虞野耳尖一动，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份农业合同。

随后她叹气，“……我都忘了。你说过他们是一起的。”

奥尼恩斯指尖一划，尔兰河星域的地图出现，上面有七个色块，“这是七个政治集团。每个集团伴生着各种附属的财团。”

“反抗……反抗什么？”

“反抗这个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