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
黑影再次出现在城外, 雾里沉浮, 像蠕动的群山。
带来不可名状的奇异恐惧。
士兵几个人一组联手把长长的铁杆探出去,铁杆最尽头绑着的烟花随着芯子烧完, 瞬间绽放,一朵朵明亮而璀璨,照亮了延平门的郊外。
但是黑影没有停步, 它朝阴影里一钻像瘟疫一样蔓延,迅速翻过了城墙。虞野几个人跟了上去, 从西到东, 不知道惊扰多少人的好梦。
但今次不止他们一伙人见夜行事, 有一伙蒙着脸的人躲避了各处巡防的士兵,偷偷摸摸走向大太监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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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小队的队长一拽面罩,“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好的比赛,怎么就开始偷鸡摸狗了呢。
他们从宰相门下的口里得知近来朝堂发生了新鲜事——比如大太监的义子山不忘掌控了异人司,他们对局势不敏感, 但是一听到“几个能人异士”这句话, 立刻明白是对手。
随后向宰相门下表示自己也是一等一的优秀人才, 不能让别人专美人前, 不如让他们几个也掺和进去。
那人斜着眼溜了他们几下,“那些可是能和鬼魅邪祟争斗——你们?”
带了点轻蔑的鼻音。
随后沉声:“既然这样,先拿件事考量考量你们吧。”
他让火星小队,趁夜色把十二玉人像偷出来。
“惊动了也好,没惊动也罢,总之, 东西得弄到手。”
于是,他们就行动了。
蒙着黑色面罩,当了一回梁上君子。
都是有钱有权的人,住的地方也不远——对于他们这种以星球当站点的来人说,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几个人脚下带风,一点动静都没有,踩着屋脊进了这亭台楼阁无一不有,轩榭廊坊一样俱全的地方。飞角连檐,画梁雕栋,金碧辉煌,不足以叙述这里的煌煌;人来人往,仆从如云,轻歌曼舞不足以描绘出三分热闹。
“这是您义子送来的礼物。”
“真是巧夺天工啊。”
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大太监不常出宫,虽然购置了这件院子,但他是皇帝身边近臣,凡事少不得他指点一二。
今天也是听山不忘从宰相手里抢下了见宝贝,这才在这里暂住一会儿。
他有点好奇,到底什么东西让山不忘心里挂念不已,还引得两波人争来抢去。
屋顶上火星小队听见这句话,互相对视一眼,反正那人说了不管惊没惊动,东西都得拿到。
一挥手刀,刀风卷过屋里的琉璃灯,摔倒地上,声如碎玉清脆作响,几盏灯同时碎裂,火苗尾巴摇晃了几下渐渐沉入黑暗。
屋外的侍卫连忙冲进来把大太监围的团团转,出刀的出刀,持盾的持盾,□□拉膛声阵阵。
再一声巨响,整个屋顶似被狂风揭开,一抬头就能看到垂野的星星。
接着星光,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玉人像没了!”
原本摆放十二玉人像的地方,空空如也。
而外面,四个人抬着玉人像在屋急速奔走,不一会就将后面的人甩下。
十二玉人随着颠簸起伏,星光如纱轻拢周身,万千星芒飞舞,慈悲而无情的面上更添一股神圣的仙气。
他们身着黑衣,同起同跳,像是佛陀坐下的小鬼,以狰狞万状衬托出佛陀的禅意。
“老大,我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了?后面的人都甩开了,哪儿不对?”
眼看着已经到了宰相门前,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影子有问题。”
地上原本仙姿曼妙的影子突然生出狰狞的恶爪,带着凶暴的恶意。
老大抬手就是一刀想击碎玉人像,但一道带着凛凛啸声的□□骤然而至,长刀被迫一偏,从玉人的头颅边惊险万分的划过。
火星小队抬眼望去。
看见三个人影兔起鹘落间落在对面的屋脊上,背着光,深色的官袍冲散了梦幻的星光,在他们心口压下一道黑色的窒息。
为首的带着一张白色面具,十分普通,像是山野间脱漆的神像。
不用多说,他们都知道彼此的身份。
狭路相逢。
虞野没想到追踪黑影还能碰到这几个人。
看这身打扮和里都说的消息,一对比就知道是宰相门下派人来抢东西了。
重要道具轻拿轻放,她一直记着这句话。
三对八。
虞野手一伸,气流卷着长-枪回到手心里,她率先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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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乱打一通。
八个人被打败之后,赶上来的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被束手捆绑时,老大穿过人潮的缝隙,看见戴白色面具那人平举手心缓缓操纵气流,十二玉人像慢慢沉到他手心上。
心里咂舌,原来打架的时候,这人还分出一半精神看顾上面的玉人像呢。
老大被捆的时候还有闲心问:“你说我们能不能打个翻身仗。”
身边人恹恹到:“做梦比较快。”
山不忘匆匆赶来,面带怒气。
他想不到有贼人敢夜袭义父的府邸,要是出了事,那就是他亲手给义父招来的祸端——他就是被千人踩万人踏也洗不清这罪。
看到安静的长街上,贼人束手就擒,玉人像也平安无事,山不忘松了一口气。
眼神一转,看到玉人像下面,正单手撑着的虞野,瞠目结舌:“这——”
虞野:“要不您找人先把它安置好。我怕放地上磕着碰着。”
十二玉人像分量极重,无论是造人的素材,还是内里掩藏的钢铁齿轮和连杠,虞野就像是撑着五指山的孙猴子,整个人压在山一样的影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