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接叫我莫里斯就行。没想到天网一别后, 会在这里遇见你, 还是这个情况。”莫里斯看着满地的废渣，突然叹气, “……世事无常。”

他强打起精神：“你呢，最近怎么样，上次看完病以后也没有及时询问情况。”

“我没事, 莫里斯你知道‘茵陈计划’是什么吗？”

“这种实验正常吗？我是说，所谓的少年天才培养计划, 合法, 合理, 并且在法律和政府的监督下对吗。”

见虞野有几分焦急，莫里斯放缓声音：“我帮你问问，到时候一定给你答复。”

虞野浅浅应了声：“谢谢。”

半晌儿，她又说：“我不太明白。很多事都不明白。”

她以为凡是不义的必被处罚，日光之下没有黑暗。

但是,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天际, 昏黄暧昧的颜色占据了整个世界, 这是黑暗与白天的交接之际, 原来还有这种混沌不清的昼夜，这么漫长的黎明前夕。

莫里斯随口问虞野：“你来水星做什么？”

“参加一个节目。访谈，或者真人秀什么的吧，我没太了解。”

莫里斯：“电视台对这些看得很严，你最后没到，恐怕有一大笔违约赔偿金金要付。”

虞野漫不经心：“以后再说。”

老黄头和鹰钩眼等一道落下来的人, 零零散散跟在莫里斯身后进了他临时组成的避难所，老黄头走上前几步，问莫里斯这场暴动的详细情况，莫里斯看了看时间：“按照标准时间来说，大概发生了四个小时。”

他指得是游-行者们突然爆发冲突到现在的时间。

老黄头点点头：“看样子，最迟八个小时以后，驻防军队就该来了。”

莫里斯喉头动了动：“我觉得不太可能。最初他们在天网集结的时候我没注意，但是现在想起来一切都充满了巧合，无论是次级商业区的守门人被收买，还是遍布整个星球的信号干扰器——水星被完完全全地封锁了。”

他打开光脑点了点，上面依旧提示他没有信号。

他忧心忡忡：“这像是一场阴谋。”

莫里斯的避难所大门被铁链拴着，门上的感应器被暴力砸碎了，莫里斯边掏钥匙说道：“虽然没什么用，但总不能不上锁。”

门后的院子里是一间三层高的小楼，二三层被炮火打碎，横梁和墙面碎了一地，灰尘残渣到处是，穿过两根门前柱，左下的墙边上靠放着断成两截的长匾额，“药房”两个字整整齐齐的裂开，上面还有几个清晰的脚印。

“暴动刚发生的时候很多人受了伤，他们冲进来抢走药品，幸好没杀人。”

避难所里确实如医生所说，到处是乱糟糟的抢砸痕迹，药柜被人随意推到在地上，散落的药片和碎裂的注射剂溅了一地，避难所有里原本有三十多个人，看到莫斯利身后跟了二十人，引起一阵骚动。

有人轻轻抬高声音，颤颤巍巍地说：“我、我们没有足够的食物。”

莫里斯放平双手安慰他们：“没事的，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些。现在外面很乱，我们人多以后也可以互相帮助。”

莫里斯转身问新来的二十人：“你们有谁受伤了吗？”

有人举起手：“我头疼恶心，还有后脊椎疼，我需要医生。”

莫里斯点点头，他随后问虞野：“你呢？”

他隐晦地看了眼虞野的左小指，他路上的时候就发现了，左小指似乎用不上劲，总是轻颤，他看到虞野颈边，连着下颚那里沾了一点血迹，不知道是谁的。

虞野茫然地摇摇头：“我很好，我没事，对了，我看过一点医学基础知识，我能帮上忙吗。”

“当然。”

莫里斯带受伤的人来到里间，那里有些检查用的仪器，医生把病人固定在床上，扯过探照灯，轻声安慰他：“放松，只是一个常用的小检查。”

虞野看着他一举一动：“我一直以为你是精神力方面的医生。”

莫里斯笑了笑：“我什么都会一点。”

他暗指了一下病人，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不要再说话。

包扎好的病人出去以后，莫里斯指挥虞野分辨剩下的药剂和手术工具：“你挺有天分的，我第一次记这些东西手忙脚乱。”

虞野此时挂着“医学生”称号，她仿佛带了一点灵感，总能冥冥中体悟到什么。

“可能是我看了很多遍书。”

系统突然给她发布“临床助手”的任务，任务内容是跟随莫里斯进行临床实验，可以解锁“临床助手”这个称号。

看虞野看着病床愣住，莫里斯以为她触景伤情，连忙说起另外的话，“其实——我不算什么正经医生。”

“刚刚有病人在，我没敢跟你说实话。我是那种游方郎中一样的医生，在星域里四处乱走，走到哪儿给人治到哪儿，每个地方的病不一样，只通一种常常接不到活，尤其现在大部分人愿意去医院治疗。”

虞野看着四周：“所以你开了一家药房。”

莫里斯摇摇头：“这不是我的，我只是被雇佣来给人看店的。现在找一份能短期打工的工作很难，应聘的时候我苦着脸说——求求大爷您啦，我什么都不要，给我一份饭吃就行啦，大爷您行行好。”

虞野忍不住笑出来，她别过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莫里斯：“不不，没关系。人就该常笑，多笑——不能健康也不能长寿，只能让我们开心，就是那种老子乐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