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野：“要求学员和院方签订人身合同的学院，是吗。我指，毕业以后必须上某某地方干一辈子之类的合同。”

戈斯否决，声音低微：“一家贵族学院。专门招收社会名流的孩子，推荐制入学。”

“贵族。”虞野默默念着两个字。

“是指荣誉公民，还是坞堡的主人呢？”

戈斯总是表现的腼腆而瑟缩，但这次他语气沉重：“无论是荣誉公民，还是坞堡，都是地方割据势力的代称。”

“地方割据集团以高等超能力者为核心，它的诞生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逐渐生根发芽，壮大到如今这种近乎不可摧的地步。”

“和古代不同，这些势力掠夺的不是土地，而是人口。银河时代，能孕育出超能者的人口是最宝贵的资源。”

“因为无论是军事还是生产，都和超能者制造处的结核息息相关。”

戈斯遥视避难所里怯懦等待着的难民，悲伤道：“也就造成了如今的情况，一旦成为超能力者就可以一步登天，但如果不是，只能被各种压迫，然后苟延残喘。”

“但那些人做的事比眼前的一切更过分。”

虞野停下手，随着看向远处，如果行雁无病无灾，她没有遇见奥尼恩斯，没有卷入这场灾难，她是不是会一步步的卷入这些势力的中心，成为“利益既得者”？

虞野问：“你也是贵族？”

戈斯连忙辩解：“我只是一个旁系，根本没什么地位，好吧，其实也占用了很多特权。”

虞野：“你也很不一样。你离开了你原本的地位。”

戈斯摇摇头：“我远远称不上‘阶级背弃者’这么伟大的称呼，我只想做点什么。”

这时候外面的铁门再次被人暴力打开，闯入者是一队游兵散将，但是穿着相似的服装，手里的武器配备齐全。

他们踩着急切地步伐，轰隆隆像炸雷一样闯入庭院。

戈斯惊慌地站起身，但被虞野一把推到角落里，他撞到墙壁之后稍微抬头，看见虞野竖着盾牌挡在门口，大声喊：“这里都是平民！”

对方的首领大步迈进来，他眼睛扫过虞野，像看和一只和狮子玩闹的幼崽。

首领沉声：“我找莫里斯。”

“他不在。”

“虞野！”医生在地下一层听到动静，匆匆赶了上来，他把虞野护在身后：“虽然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没见过你。”

首领立正身体，右手握拳锤了锤自己的胸膛：“虽然你不知道我，但是我在其他人的口里听过你的名字，你拯救被迫害的和弱小的，你像光明对抗黑暗一样对抗不义。”

“我没有你说的这么伟大。我只说一点，如果你们要找医生，我很不称职，我只是游方郎中，没什么技术。”

首领严肃双目，他看起来像是身经百战，不是短短六个小时塑造成的次品货，“您不用自谦，我知道您的能力。”

莫里斯沉声：“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首领：“我的士兵受伤了，他们需要人医治。”

“我必须去？”

“你必须去。”

虞野越身而出：“我们这里有重伤的人，医生要照顾他们。”

莫里斯急忙拦着她：“他们只是请我去看病，不会把我留在那里，对吧。”

说着，莫里斯看向首领，请求他的意见。

首领点头，一下一下，像锤子磕地一样缓慢，这种不果决的态度让虞野忧心。她拽着莫里斯的袖子：“我和你一起。如果发生什么事，我可以帮上忙。”

莫里斯想要拒绝，看到虞野坚定的眼睛，最终点点头，“一起来吧。”

虞野带上长-枪，厚重的盾牌背在身后，像背了一道压低脊梁的阴影。

她从阴影中起身，一步向前，挡在医生和首领身前。

那个首领是个高大的男人，方脸厚嘴唇，像是粗雕刻的岩石一样坚硬，他察觉到了虞野的小动作，“你很勇敢。”

她没回答。

她不用这些人来标榜她的价值。

莫里斯扯了扯她的袖子，代替虞野回答：“谢谢，她还是个小孩子。”

首领点点头，看面容确实很小，但却像在黑暗中跃上岩峰的幼兽，睁着澄黄熔金的眼睛，跃跃欲试着用利爪撕裂猎物的皮毛，尖牙咬断它们的喉咙。

这些人的前身是游-行队伍，六个小时之前他们挥舞着彩旗，六个小时之后他们举起枪械。

他们进了队伍的临时驻地，粗粗一看，这里一个营大约有二百到三百人，目视可及的地方约有四个营，正好是一个团。

虞野后退几步，正好医生也看过来。

他们默契地对视一眼。

——这是一个有编制有组织力的军队，根本不是草台班子游-行队伍能组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