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该疑问是不是康明因手下留情，而应该反问，为什么康明因不再手下留情。”

“因为他害怕了。”

元老桌上，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个人发了话。

他一头白发，脸上带着衰老的皱纹。

但却又一双不浑浊的眼睛。

“有更厉害的人出手。”

“看看这份情报，原定梅尔维尔去中央星区巡查，但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的踪迹。”

“他不可能迟到，不可能睡懒觉。”

“排除这些选项。”

“只有一个回答。”

“他调转了方向，他没去中央星区巡查。”

“正如我们惧怕康明因，康明因也在害怕梅尔维尔。”

“我知道这个时代变了。”

“我们中的很多人，学历史的时候学到秦朝，看到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后揭竿而起反抗秦朝统治。”

“但是到了现在，武器，装备，能源，资金，情报，人口。”

“越来越多的东西限制了我们的发展。”

“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事情——一些延续仇恨的事情。”

“你们知道，我第一次看到我们像强盗一样到处收取资金，但依旧无法补充那个亏空口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吗？”

“自下而上发动革-命已经不可能了。”

“我们面对的疆域太广大了，面对的敌人也很强盛——一个完整的人口，资源，土地，技术的集合体。”

这位一只脚迈进棺材的元老带着笑意说了这一切，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投下了一颗无比巨大的重磅炸-弹。

“但是还有另一种。”

“自上而下发起的改革。”

“金字塔的顶端开始处理这一切，用一种强大的力量，扭曲这一切。”

有关自上而下或者自下而上的讨论持续了很久。

到最后他们不得不承认现在确实是一个好机会——解决掉康明因。

讨论的最后，元老会作出决定，让斩光区的军队主力保护这些处理器，让所有该知道真相的人，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虞野正带领那支载有处理器的小队在斩光区里东躲西藏。

在地下城里，她好像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诀窍，在逃命上加足了天赋点。

斩光区里星云璀璨，这些战舰群仿佛一个不起眼的像素点，在画布上移动。

战舰的外壳上布有陨石伪装，灰扑扑的毫不起眼，这群陨石群第一次遇见康氏军队的时候，因为虞野下令指挥关闭了所有的能源系统，没有任何光热透出，康氏军队的探测器一扫而过，以为这是真的，宇宙间最常见的尘埃物质。

探测器没有反应，分析员习以为常，他们没有击碎这些陨石，任凭他们顺着引力继续漂流。

再和军队擦身而过之后，虞野立即启动了引擎，飞离这片地方。

过了一段时间，一支查看漏网之鱼的队伍再一次清扫这里，计算机分析了这里的天体分部，发现少了几颗陨石——立刻发出了警报。

一时间附近所有军队收到消息，要求彻查这片逃离的陨石群。

虞野脱掉了陨石外壳，在指挥室里看着秋绍之传过来的康氏军队的分布图。

上面仔细标注了康氏的军，师，旅，团的分布点。

此外还做了补充，说很多探测不到的军队在战场外围组成封锁线。

斩光区是一个黑暗的深潭。

虞野这些战舰就是深潭里的鱼，而康氏士兵就是深潭里的网罗。

鱼不知道网在哪儿，网也不知道鱼在哪儿。

知道的时候，就是被打捞的时候。

虞野只能一遍遍从秋绍之传来的星图上，推测康氏军队的位置进行躲避。

她指挥战舰朝曜日星区的方向前进。

“那里可能布下重围。”

有人提醒她。

虞野点点头：“我知道。”

“康氏也知道。”

“秋绍之给我传了一次信号，上面说他希望队伍去太阳系。”

“你觉得这个信号不被拦截的可能性多大。”

“信号有没有被拦截。”

“康氏相不相信这个信号的真实性。”

“康氏有没有猜测秋绍之的心理。”

“康氏猜测之后有没有反猜。”

“康氏察觉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曜日星区占据后，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视线。”

“从而放弃关注曜日星区，转而投向其他星区。”

“康氏的军队这么多这么多。”

“但是他封锁不了整个斩光。”

虞野心里转着好几套方案，看着星图一点点对照康氏的军事力量分部。

如果康明因真得害怕这份资料被梅尔维尔看到，那么他一定一只战舰都不想放过。

而秋绍之为了避免庞大的鱼群被捕获，将大鱼群打成了小鱼群，只要有一只逃出去，都算胜利。

面对这些纷杂的小鱼群，康明因没有能遮蔽整个池塘的网。

他会形成一个包围网……不不，他为了捞住所有鱼群，一定会用声呐，或者其他什么，把鱼群敲打到一块去。

康明因的声呐，一定是整个斩光区最亮眼的东西。

他的包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