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例外。”

“我不会比别人更残忍，当然，也不会更怜悯。”

“你太小了。”

“该长大一点。”

“心情好点了吗？”

光影问出这句话，颇为期待的等着虞野回答，好像这是什么更重要的答复。

虞野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她想把光影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拽下去，最终只摸到了一片冰凉的衣料——她自己的。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光影是圣人，虞野可以谴责它，如果光影是恶人，虞野会憎恶它。

又来了。

光影只是一个利益追求者，在黑白的边界线上左右摇摆。

一个彻底的，让人无话可说的存在。

“第一次见面似乎给你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我还有挽救的机会吗？”

虞野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你。”

大概是像喜欢孩子一样，像看着初生的花朵，晨曦，叶尖的露水，漂亮而脆弱。

“回去吧。”

“现在有一艘战舰停放在水星的轨道上。”

“带着你的朋友回地球，或者杯盏星，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

虞野问：“存储机柜呢？”

光影侧头：“它留在这里，会有人处理它。”

虞野往外走了几步，而后又转过身看向光影。

“我想还是要和你说一声谢谢。”

“看在你可怜我年纪的份上。”

“不过还有和我一样的年轻人，外面的很多年轻人没有被怜悯过。”

光影大概笑了，虞野常常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愉快。

“因为世界上没有人是自由的。”

“哈——我是不是再用这句话为自己辩解？”

“换句话说。”

“我知道他们的存在，我知道很多人的存在。”

“但是我看不见他们，就像人类总不能看清每一颗草。”

虞野朝光影鞠躬，黑色的头发落在脸颊两侧，悠悠荡荡。

“今晚说了很多冒昧的话。”

“谢谢你的谅解。”

“没关系，和你在一起很有乐趣。”

虞野出了门，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它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好像没什么身份能标榜它的存在。

它大概总和安塔在一起。

它知道她的过去。

它是一团迷雾。

一推开门就看到许多人期盼的眼神，纷纷问她：“怎么样，成了吗？”

“被人接手了。”

“谁？”

话音落下，外面的街道上便传来沉重整齐的脚步，一队军容严肃的士兵出现在大学楼外面的小操场上。

他们没有进攻，只是站在那里，好像在等什么。

过来接手存储机柜的人。

虞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的身份。

“我们离开吧。”

“那些数据怎么办！”

虞野点点下面的军队。

“他们，他们来接手了。”

“我在里面遇见一个人。”

“它说，会有一场大清算。”

面对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虞野张了张口，“先走吧，去战舰上说。”

他们背着军队的方向朝出口跑去，几个人起身一跃翻出了窗户，翻身像蜘蛛一样挂在墙壁上，借着凸出的窗台轻手轻脚跳到了小道上，高大的栾树列于旁边花园，晶莹剔透，这些人工电子树惟妙惟肖地伪装真实。

似乎电路出了问题，楼后没有一丝光，蒙蒙的黑暗在到处游走，薄雾轻纱一样。

虞野往前走。

她抬起右腿却突然放下……忘记了什么呢，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大脑一片混沌。

有梦中人轻声呓语，呼唤她继续朝前走。

“不要回头。”

哦。

不要回头。

周围的黑色化成梦境，挤压着虞野所剩无几的理智，只有“不要回头”四个字依旧在心里回荡，成为操纵这具身体行动的唯一支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