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献被关到拘留室之后, 霍尔他们加班加点的审问曾白、鲁伯以及执行刺杀的三个人, 正如虞野所料,这三个人被分别关在审问室里, 面前摆放着测谎仪,审问的警卫摆出凶恶的神态,但这些人面色镇定, 一五一十,近乎整齐的回答出一样的答案。
“是的, 警官, 苍献是我们的领头人。”
赖丽站在单向玻璃外, 问虞野:“他们回答的很整齐。”
虞野点点头:“好像事前就背好了模板。”
虞野不认为苍献能指示这些人,她吓唬曾白他们,这些人虽然和苍献一伙,但是他们很快就招供,他们看重自己的生命和安全, 而刺杀的三人, 完全将生死抛掷一旁。
关押苍献的拘留室是一面玻璃墙构成, 五米长, 四米宽,只关押了苍献一个人,虞野得到许可之后去看望他,这个人曲着腿坐在墙根下,指节一下又一下敲着金属地面,好像在打节拍。
虞野敲了敲玻璃, “曾白说,是你诱导梅丽薇复制了科克的房卡,交给他一封威胁信。”
“你做这一切,是因为……我想不出理由,恨吗,还是厌恶?”
“或者受其他人指示?”
苍献依旧闭着眼睛,拘留室旁边的扩音器将所有秋毫般细小的声音传出来,一下又一下的轻微呼吸,肢体移动的摩擦声,还有一点点像歌曲一样哼出来的曲调。
虞野出了禁闭室,找到正在餐馆里帮工的帕尔默,她点了一杯饮料和套餐,和过来送餐的帕尔默交谈,“你认识苍献吗?”
她声音很小,但是帕尔默却非常惊讶,他左右看了看,朝虞野勾了勾手,两人走到一个寂静的楼梯间里,“是他?”
帕尔默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左右走动,嘴里絮絮念叨:“真让人不敢相信。”
“他和我们不太一样。”
“两年前苍献要逃跑,但是他身上植入了纳米定位器,这些东西在血管里流动,随时发射定位信号。”他伸出自己光滑的小臂,比划说,“这里还有一串条码编号,打印在皮肉上,哪怕剜去这块,重长出来的新肉也会带着一模一样的编码。”
“苍献为了逃跑带着一小撮人攻占了主控室,但他还是失败了。”
“管理我们的人说他是个英雄,然后……”帕尔默眨眨眼,“非常惨。”
“所有船员都被召集起来看苍献行刑的场面,”帕尔默伸出自己的胳膊,一口咬住,“当时就这样,苍献咬着那块编码,一声不吭,最后把那块肉咬了下来。”
“除了苍献,他们杀死了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以及他们的恋人和朋友,他们把苍献留在一层依旧让他工作,但是每个周末我们都会被汇聚起来,看苍献被行刑,这是惩罚。”
“对苍献的,对我们的。”
“周周如此,从未变过。”
帕尔默低下头,厚靴低在台阶上蹭来蹭去,“当时我们很害怕,害怕受到一样的惩罚,我们不和苍献说话,不和他对视,不和他一起吃饭。”
“他走过来的时候,所有在食堂排队打饭的员工都会自动避让,就像是鲨鱼冲进了小鱼群,我们结伴、低着头手挽着手退开,唯恐和他对视,他走到窗口,打饭的师傅会带着勺子离开,假装去干别的事情,然后苍献就用一个盛汤的小碗给自己捞饭。”
“我知道这样不对。”
“但是我害怕。”
“后来梅尔维尔彻查夜光星区的康氏,清扫了所有人,望山水号也是,某一天那个一直行刑惩罚我们的小组全死掉了,听说有人对他们的室内通风机做了手脚,这些人全部死于窒息。”
“是苍献做的,他那天晚上去了二层。”
“从哪以后,苍献被很多人认为是英雄。”
帕尔默苦涩的笑了笑的,“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这样挺……挺难说的。”
“苍献一直想离开望山水号,我们每到一个星区,他就会下船找工作,但是整个尔兰河星域看起来都一样,没人要找苍献这样,既不是超能者,又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而且也没有接受过长达十几年的正统教育。”
“苍献每次回来以后心情都不怎么好,他发誓说要去白峰星区,听说白峰星域特别好……其实我也想去,我在望山水号上呆了半辈子,我想去地面上看看。”
虞野问:“所以他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会不择手段是吗?”
帕尔默低着头,勉强笑了笑:“不知道。”
……
虞野又回去找到苍献,这个人抱臂,盘坐在地面上,半眯着眼睛看她。
“你想离开望山水号吗?”
“我听说,你要去白峰,那是个好地方,没有称之为贵族的超能者,大部分人都有工作,有家庭,有爱人。”
“但是这和你无关。”
“因为我会看守着你,你不要想登上白峰星域的领土,一寸都不要想。”
苍献冷笑一声,他仰头往墙上一倒,开始呼呼大睡,虞野找了一个靠墙的长椅,朝劳森要了一个枕头和棉被,她要在这里亲自看守苍献。
半夜的时候,她被一束狠瞪的目光惊醒,她这样高等级的超能者随时维持着浅眠状态,她睁开眼,看到苍献靠在看守所的玻璃墙上,侧着头,幽绿色的眼睛像狼一样。
虞野闭上眼,继续维持浅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