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的学院冷冷清清,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在远远看到鬼见愁和白术之后也迅速避开。白术自问是个长相和蔼可亲的人,于是他不假思索地下了结论:“一定是你太吓人了。”
鬼见愁:“???”
白术:“名副其实,名副其实。”
鬼见愁:“……过奖过奖。”
白术看着鬼见愁面不改色的模样,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他们不会真的是在怕你吧?”
鬼见愁目不斜视,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是啊。”
白术一时有些咋舌。“没想到啊,你一个一年级生还是学院一霸,看来为你取名的人真是高瞻远瞩……”看到鬼见愁的脸色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变得有些怪异,白术心下一惊,问道:“这名字不会是你自己取的吧?”
鬼见愁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真是令人头秃”的表情,可是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却像是在笑一样:“不是,为我取名的和给虚若起道号的是同一个人。还有,虽然我是一年级生,但我已经在这个学院生活了很多年了。”
“一年级就留级,啧啧啧,你这样不行啊同学。”白术边走边跳,说话的时候还摇头晃脑。鬼见愁觉得他若是有尾巴,此刻一定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可惜白术没有尾巴,于是鬼见愁遗憾地抬了口气,退而求其次揉了揉他的头。
白术“嗷”地叫了一声,义愤填膺地说道:“我刚梳好的头!”
“活该,”鬼见愁轻声说道,听起来不像是骂人,倒像是哄人,“每年的晋级考核我都通过了,我是自愿留级的。”
白术还想继续追问为什么,只是这次鬼见愁嘴巴闭得死死地,怎么都不愿意再回答。
“……别告诉我你是为了等虚若。”白术只好自己发挥想象力,开始天马行空地乱猜。
“不是,”鬼见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乖,以后会告诉你的,别问了。”
白术听到那个“乖”字,整个人顿时一愣,果然没有再问。
早在看地图的时候,白术就发现这个学院面积巨大,分区也很细。可是真正走在学院里,白术发现自己之前的想象还是太过保守。
鬼见愁首先带他来到了教学区。真实地站在教学区前,白术惊讶地不禁瞪着眼睛,微微张开嘴。他仰头看向灰黑的墙壁和屋顶瓦沿形状的装饰,真心实意地赞叹道:“这栋楼看起来好大气啊。我们要进去吗?”
鬼见愁站在白术身后,离他有一臂的距离。听见白术问话,鬼见愁摇了摇头,过了片刻才想起白术站在他前面,看不见他的动作。白术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答案,刚疑惑的转过头,就听见鬼见愁说:“不进去,非教学时段,教学区不开放。”
白术“哦”了一声,有一点点失望,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对了,那我到底上什么课啊,可以跟你一起吗?”
“随便你。”鬼见愁笑了笑,“走吧,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两人沿着主路散步一样地行走,一路经过了实战训练区、考核区、议事厅等地方,可惜都不能进。时间久了,白术有些兴意阑珊。他突然停下脚步,拉住了鬼见愁的袖子。
“嗯?怎么了?”鬼见愁被他扯得脚步一顿,于是回头问道。
“这个学院除了宿舍和食堂,就没有别的周日能进的地方了吗?”白术面无表情地抱怨道。
“有,我正在带你去。”
“去哪?”
鬼见愁看了眼远处依稀可见的玻璃房顶,回答道:“育植园。”
白术以为鬼见愁口中的育植园一定种着各种奇花异草,比如说吃人的植物、可以迷惑人心智的花草之类,结果到了一看,都是些常见的品种,诸如梅兰竹菊。鬼见愁还顺手折了一朵荷花给他。白术捧着荷花,一脸茫然地问他:“这里的花都可以随便摘的吗?”
鬼见愁指了指刚刚摘荷花的地方,说:“常见的品种都可以摘,你看,又长出来了。”
白术一看,果然,刚刚被折断的茎干上,一朵和他手上别无二致的荷花正开的灿烂。
……好吧,这大概也算得上是奇花异草了。白术心想。随即他有又捕捉到鬼见愁话里的疑点,问道:“所以还有不常见的品种?”
“有。”鬼见愁领着白术穿过第一间玻璃房的花花草草,然后经过一条爬着爬山虎的长廊。白术好奇的拨开层层绿叶,发现长廊也是玻璃的,而爬山虎的吸盘看似是吸在玻璃上,仔细看却发现他们并未接触到玻璃,也就是说,这满长廊的爬山虎,都是悬浮在空气中的。
“我觉得你口中这些‘常见的品种’其实已经很不常见了。”白术一边说话一边追赶鬼见愁。不料鬼见愁突然停住脚步,白术一下子没刹住车,撞到了鬼见愁背上。
“……你是不是跟我额头有仇?”白术揉着额头抱怨。话音刚落,有一只手拉开了他抬起的胳膊,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额头。
“抱歉,”鬼见愁一边揉着白术的额头,一边说道,“到了。”
白术拨开鬼见愁的手,好奇地探头望去,却只看见一片绿油油。
“……所以你口中不常见的品种就是绿叶子吗,好不常见啊。”
鬼见愁低头怔怔地看着被白术挥开的手,听见白术问话,他回过神来,走到蹲在地上捏叶子玩的白术身边,说道:“这些植物名叫‘沧桑’,现在还没开花,所以只是绿油油一片。”
白术本来捏叶子捏得正开心,听见鬼见愁的话,他手一抖,赶紧松开了魔爪。
“这名字听上去就很不好养活……我捏了捏叶子不会把它捏死吧。”白术有点紧张地问道。
鬼见愁蹲下身,也捏了一下之前被白术□□的那片叶子,然后说道:“不会,这花很好养活,之所以叫沧桑,是因为它从蓓蕾到盛放,需要三千年。”
白术看了眼不远处的一个花骨朵,问道:“那这一片,是快开花了吗?”
“快了。”鬼见愁低喃着垂下眼,然后蓦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