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鬼见愁走进教室的白术探头探脑,直到额头上挨了鬼见愁一弹指。
“看什么呢?”鬼见愁看不下去白术那贼头贼脑地样子,终于出手阻止。
白术平白被弹,竟也生不出半分捉弄回去的念头。他似乎对鬼见愁有着无限的耐心,可能是失忆前留下的习惯。
难道我其实是他爸?白术纳闷地想。
没收到回答的鬼见愁对白术活跃而跳脱的想法一无所知,更不可能想到短短几秒的时间内自己就莫名其妙成了白术的儿子。就在他叹了口气,打算放弃追问的时候,白术跑马的思维终于重新归位
“哦,我在找陆显。”白术看着鬼见愁,语气和眼神都流露着几分慈爱的味道。
“找他干什么?”鬼见愁皱了皱眉,“他不会跟我上同一门课的。”
白术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自从鬼见愁出现后就一走而空的教室,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我看出来了。大概除了我,没人会跟你上同一门课。”
放弃寻找的白术叹了口气,在最后一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对坐到他身边的鬼见愁说:“我以为你们同为鬼修,又相互认识,肯定会约着一起上课的。”
“……你咋不以为我和他连如厕都会约着一起呢?”
“因为鬼修没有这个需求啊。等等原来你们还要一起如厕?啧啧啧,没想到没想到。”
“……没有,求求你闭嘴吧。”
白术本以为鬼见愁选择的课程就算不是讲一些高大上的鬼修术法,至少也是传授一些修炼上的办法和诀窍,结果进门的老师把书一放,告诉他们今天讲的是鬼修的来历。
“……你选这门课的原因是什么?”白术撑着头问鬼见愁,刚说完一句话就自己惊奇地接话道,“咦,我上课说话先生都不管的吗?”
“我随便选的,”鬼见愁回答道,“先生不管你在课上干什么,只要不影响到他,拆教室都可以。”
“但是这样会影响到其他上课的人吧。”白术说。
“所以这个学院每个人都很擅长隔音和滤音的术法,除了……”鬼见愁口中的“你”字还未说出,就突然惊觉自己听不见老师说话的声音了。他看向白术,眼前的人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嘴唇一张一合。
鬼见愁读出了他的口型:是这样的吗?
下一秒,所有声音又重新归位:老师授课的话语,白术的轻笑,还有他左手指尖敲桌子的声音。
嗒、嗒、嗒。
然而鬼见愁震惊的表情却无法随着声音的回归而收回,他死死地盯着白术,思绪千回百转。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过白术是否已经恢复了记忆,可最终白术的话还是打破了他的幻想。
“哈哈,吓到了吧。”白术笑容灿烂得如同七月艳阳一般,“你一说隔音和滤音,不知为何我脑海中就突然浮现出相关的术法。”
白术本来还打算嘚瑟两句,但是鬼见愁铁青的脸色却让他自觉地闭上了嘴。看着鬼见愁面沉如水的样子,白术心里难得慌乱了起来。他收起了笑意,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鬼见愁最见不得白术这般小心的样子。在他心中,白术应该永远是跳脱的、自信的、神采飞扬的。他应该永远像多变的天气一般,是阴是晴全凭喜好,只有众人祈求他改变的份,而没有他主动为别人改变的道理。
可他马上又想到,白术早已为他改变太多。
于是鬼见愁的心瞬间柔软了下来。他伸手将白术鬓间的散发别到耳后,又捏了捏他的耳垂。
“没有,你很好。”
是我还不够好。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见白术长舒了一口气,说:“也是,毕竟子不嫌母丑啊。”
鬼见愁笑到一半的脸霎时间僵住。
两秒钟后,他一巴掌呼上了白术后脑勺。
白术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地听着老师讲课。
当然,委屈是装出来的。
教室前的老师正在讲授鬼修形成的条件,白术总结了一下长篇累牍的内容,也就三点:第一,你要是一个鬼,也就是没有肉身束缚的完整魂魄;第二,你要有自我意识;第三,你要能化天地之能为己用。当然,对于这三点内容,每个鬼修完成的先后条件各有不同,有的鬼修生前就是修者,若是有大能耐,死后可以保存下自我意识,自然就能顺势走上鬼修之路;而有的鬼修生前只是个普通人,是死后气运上佳,得到高人点化或侥幸获得传承,才得以以鬼修的身份继续生活于天地之间。
白术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转头问鬼见愁:“你是先生口中的哪一种鬼修啊?”
鬼见愁撇了白术一眼,回答道:“哪种都不是。”
“也是,”白术了然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先生口中不管哪一种形成方式,都要运气很好才行。我观你面相,一看就是很倒霉的样子,这种运气好的事情肯定轮不上你。”
“……我观你面相,觉得你五行欠揍,你觉得呢?”
“……对不起打扰了。”
虚若趴在栏杆上,看着从对面楼下的教室内蜂拥而出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