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发现,自从几日前见过疏影和暗香后,白术就开始经常性的走神。比如此时,看上去他似乎正在认真听课,还拿着笔认认真真做笔记,实际上白术才学会用硬笔没多久,此时只是无意识的在纸上乱画而已。
鬼见愁面无表情地盯着白术,几分钟后就看见他随手转了下笔,变成笔尖朝上,笔尾朝下。白术却毫无意识,还用笔尾在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
“你不觉得这支笔特别难写吗?”看了几分钟热闹后,鬼见愁终于良心发现般开口提醒道。
“啊?啊是有点难写,不过我觉得我可以习惯……”白术在鬼见愁的发问下回过神来,一边回答一边低头看去,结果看到在纸上灵活游走的笔尾巴。
白术:“……”
“习惯什么,用笔尾写出一手遒劲的好字?”鬼见愁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火上浇油。
白术讪讪地放下笔,说道:“其实我是在写‘无墨之字’,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见我写的字。”
“嗯,编,你接着编。”
“……”白术把笔一撂,双手抱臂,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好吧,我确实是在想事情所以走神了。”
“想什么事情?”鬼见愁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白术挑眉,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你要是真的很想知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求我啊。”
“哦,求你。”鬼见愁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那你的戏可以像你的钱一样少一点吗?”
白术和鬼见愁两人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最终还是自觉有点理亏的白术先败下阵来。他垮下肩膀,微笑里染上几分无奈的味道。
“真拿你没办法,”他先是小声地喃喃,在鬼见愁有些疑惑地看过来时,又向他展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吧,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疏影她们。”
“在重新认识她们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白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我梦见了疏影,她牵着一个小男孩,走在一座白雪皑皑的山中。不知走了多久,那个小男孩渐渐变成了一个少年,他突然跌了一跤,而疏影还在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远,少年怎么追都追不上,只能看她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之中。”
“小男孩我虽然不认识,但那个少年……如果不是我眼拙的话,看上去,已经能窥见虚若如今模样的影子。”
白术睁眼看向鬼见愁。鬼见愁脸上仍是一派淡然的样子,但白术莫名觉得,他能从那双故作平静的眼眸下,看到汹涌激荡的暗潮。
熟识得就好像他曾经看过很多年一样。
想到这,白术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所以我一直在想,虚若和疏影莫非……”
鬼见愁闻言屏住了呼吸。
“是母子?”
“……”
鬼见愁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拿过搁在桌上的笔,笔尾朝下塞到白术手中。
“你还是继续去练你的‘无墨之字’吧。”
白术虽然嘴上满地跑马,事实上心里有自己的决断。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单独见见疏影和暗香,问她们一点事情,可惜鬼见愁看他就跟看儿子一样,五分钟见不到人就能把天都翻个面。白术几天前就曾经尝试偷偷溜走过一次,直接后果是鬼见愁动用武力强迫学院的一大群人一起来找他,间接后果是他似乎成了全学院除鬼见愁之外第二有名的人,据说还有人私下里称呼他为“鬼见有点愁”。
白术对于在这个上面被鬼见愁略压一头表示相当不满,更何况向他转述这件事情的虚若一边说还一边笑得像个智障。
但今天的课程告一段落后,鬼见愁竟然主动跟他说,晚上要单独离开一段时间,让他自行安排,不要惹是生非。
虽然知道鬼见愁这般行事一定有蹊跷,但白术当下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没空去探究另一边的情况。
白术早就发现自己没有进食的必要,加上也没有太大的口腹之欲,所以自打失忆之后,还从未去过食堂。不过良好的记忆力让他早在和鬼见愁一同游历学院时就牢牢记住了食堂的位置。
仅凭一人之力,在学院里瞎逛碰见疏影暗香的几率实在太低,虽然鬼见愁之前找他时的大阵仗让白术有些汗颜,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做法,效率极高。
所以白术决定在晚上六点这个食堂人口颇为密集的时间段里,拜托几个人帮他一起找一下疏影和暗香。这样既加快了效率,也不会像鬼见愁胁迫众人那样闹得人尽皆知。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白术接近的第五个人在他开口之时惊恐地端着盘子飞快溜走后,白术终于明白,自己“鬼见有点愁”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
就在白术一边觉得头疼,一边想着自己样都只算是有点愁,怪不得大家上课的时候看见鬼见愁就跑之时,有清冽的女声自他身后响起。那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他梦中出现的茫茫白雪,携着凛冬寒风一起向他席卷而来。
“听说,你在找我和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