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云泥之别,那又痴心妄想什么?简直可笑!”
突如其来的冷漠字眼语带讥诮,打断了玉槿的话,也让众人不约而同地神色一凛,继而面面相觑。在此节骨眼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这岂非是要绝了玉槿的生机?!
“清漪,是你?!”一语道出来人身份,玉槿的声音也不知变了几个调,突然间尖利骇人起来。
“为什么你要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在众人或惊艳或不悦的目光中,清漪虚扶了一把鬓上摇摇欲坠的步摇,一步步从屋里走到阳光之下,举手投足间仍是一如既往的风情万种,媚骨天成。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你一大早的便在房顶上鬼哭狼嚎,难道还不许我抱怨?”她看了谢清晏一眼,挑眉,“听说你是为了这个男人难过是吗?”
媚笑一声,她环住谢清晏的腰,柔弱无骨地靠了过去,然后扬唇对玉槿挑衅一笑道:“可惜啊,他现在,是我的呢……”
骤然袭来的香气让谢清晏感到一阵眩晕,他暗道不好,可无奈此刻身上使不出气力,竟连一个女子都挣脱不得。
房上玉槿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眼中的痴缠也在瞬间化为怨毒,她指着她,纤纤玉指也愤怒得颤抖不止:“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狐媚了他,他又怎会弃我而去,都是你!!”
“没错,是我勾引的他。”清漪微微一笑,志得意满。
围观群众看着眼前这二女争一人的情景,只觉得精彩得远胜近年来的任何一本折子戏。
吃瓜群众任何时代都有,自然这天底下也从不缺好事八卦的心。
“小王爷,你说,你是觉得我好,还是她好啊?”清漪转头与谢清晏对视,并循循诱导道。
被她这么看了一眼,谢清晏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下去,视野里只剩下了一双琥珀色的闪着诡异光芒的眸子。
“你。”他跟着她的话,无意识地回答道。
“谢兄?!”闻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齐潇不由得变了脸色,愕然地看着谢清晏。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清漪脸上的笑容不断加深:“那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她?”
“你。”谢清晏依旧如此说道。
见状,围观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少人都对谢清晏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也注定了谢小王爷从这一日起,声名狼藉,更甚以往。
“谢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玉槿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刺激她?”说着,齐潇嫌恶地推开清漪,“你滚开!”
被齐潇一摇,谢清晏顿时清醒了过来。
“我方才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屋顶上玉槿乍然仰天大笑起来,“可叹、可笑,可叹、可笑……”
她笑了许久,直到笑到泪流满面,泪水斑驳了一脸红妆。
“我一生清高自恃,没想到今日竟不如一个我素来看不入眼的女人,哈哈哈……这世间,可真是好得很呐——”
闻言,很多人都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
欢场之中,像谢清晏这样看似温存多情的,或许才是真正的无情。
而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
“谢清晏,你记好了——”玉槿抬手遥遥一指,眼神冰冷怨毒,鬼气森森,“即便我死了,也要化为厉鬼日日夜夜盘桓在你身边,余生所有你身边的女子都会如我今日一般为人所弃,终日怨气缠身,惶惶而不得善终!”
“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说完,她狂笑连连,尖利阴森的笑声久久盘桓在芳菲楼楼顶,让人闻之胆寒色变。
末了,她止住笑声,放眼远眺着万里晴岚的天,神情里带着微微的清冷倨傲。
然后转身,抱着琵琶,决绝地从楼顶一跃而下。
见状,芸娘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在场众人无不变色。
谢清晏被这惊人一幕骇得脸色发白,几欲昏倒。
待众人匆匆赶至,只得见一片衣角漂浮在水面上。
而那如雪的白衣,洗净铅华之后,终融成满池风荷一景,清华素雅,圣洁不染。
迟来的谢清晏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惊骇气血上涌,当场呕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而谢清晏最后也果真一语成谶,竖着出门,横着回去。
内伤外加失血过多,他这一躺,几日都没醒过来。
芳菲楼上玉槿的纵身一跃,也成了长安城近日大街小巷里热议的话题。
谢清晏冷言冷语见死不救,一度在后来的很多年之内,取代无数前辈成了负心汉的代名词。
而谢清晏本人却是对此毫不在意,每日扶着腰在府里赏花喝茶,悠哉游哉。
更坐实了他平朝第一渣男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