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的石墙在苏蝉身侧飞奔着往后掠过,一种纯然的兴奋在他的血管里像酒一样挥发,不断地增长,就连他飘扬的发绺也显得比平时更红,仿佛投射在山顶的第一缕绛红色的晨光。
今天是他做第一次“壬”级任务的日子,他总算可以做除了洗绢简、翻花绳以外的事情了。这并不是说和其他弟子一起做那些事情不好玩,只是再新鲜的事儿重复做了这么多天感到腻味也挺正常。他的手心忍不住出汗,那里正抓着他从舍监那儿领到的第一个绢轴,他又扫了眼绢卷外侧的暗纹,坎卦的银色纹路几乎在闪闪发光。
也许是跑得太急,苏蝉在拐角处猛地撞上了另一人,男孩被那堵墙似的胸膛撞得向后弹去,眼看屁股要遭殃,却被一缕细细的红线飞快地缠上手腕,重新拉了回去。
苏蝉因这股反弹的力道摔进了那人胸膛,鼻尖被撞得发酸。拉住他的男人怀里抱着的绢简全都骨碌碌地滚落到地上。
下一刻,苏蝉望进了一张沉静的面孔。
是那个“丁”级的大弟子。自从初入月老祠那天后,苏蝉就没再见过他。
苏蝉愣了一瞬,赶紧向年长的弟子道歉,低下身帮他捡掉落的绢简。
“无事。”师兄也蹲下身,把苏蝉的卷轴递给他。“第一次结缘?”
苏蝉感到唇角弯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弧度,点了点头。
大弟子拍了拍他的肩,漆黑的眼睛里暮色深沉。
“愿好运与你同在。”他微微颔首。
“也与您同在。”苏蝉恭谦地致意。
跑去出发的广场时,他远远望见阿刈走过,兴奋地向他挥了挥手。
“我出发了!祝我好运!”
他向阿刈挥舞着手里的卷轴,阿刈的面容却在目光触及他的绢轴的一刹那褪去了颜色。
苏蝉没有多想,只是拆开了绢简上的捆绳,一阵耀眼的金红色光芒从他双手间流出,仿佛涌动的黄金在一瞬间浸透了他的身体。
在周围扭曲的光线中,男孩只听见有什么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傻瓜!你拿的是‘丁’级的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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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蝉感到一阵令人反胃的天旋地转,他似乎被无数带着露水的枝杈啪啪地打了数千次脸,转眼间脸颊就在一声巨响中严丝合缝地贴着地面了。
纵然对自己什么时候拿错了卷轴这事有成百上千个疑问,此时占据了苏蝉心扉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盯着被一块儿卷进来的男孩,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你、你你你你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