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如今,义云客栈。
楚慕干净简洁的卧房内东倒西歪地堆了好几坛酒。在楚慕一口气将过去的来龙去脉说完之后,两人瞪着眼还回不过神,握着的酒碗洒出了酒都没察觉。
楚慕干了一碗酒,脸上已经浮上了一层红晕,还不忘拿着空空的酒坛子倒了倒,微醺着说道:“好在逃亡路上被赶来的关姨所救,四年前干倒一次摄魂人后出来散散心,接下来就遇见了你俩……嘿嘿,吓一跳吧,不过知道这些可就是下了贼船了,不许说出去!”说完他严肃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下一秒又自顾自地笑起来,只是看上去笑得格外勉强,看了让人五味杂陈。
“哥你别喝了,别忘了身上还有伤。”关诗禾担忧地轻声道。她本是关五娘叫来给楚慕把门的,让他别透露有关琉璃殿的太多信息。好在楚慕即使醉了也知道轻重,只说了些十年前相关的事,让提心吊胆的关诗禾松了口气。
“这一晃就十年啦,”见没了酒,楚慕抱着酒坛趴在桌上,醉眼迷离地嘀咕道,“鸿鹄县……我却一次都没敢回去过。”
“我的天啊,我好像知道了个不得了的秘密?”吴赌鬼将酒碗往桌上一搁,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我说耗子,这么大个事你怎么没听到半点消息?”
神算子被吴赌鬼用手肘捅得腰痛,啧了一声,“我就爱听些江湖八卦,这事我不知道只能说……摄魂人做得隐蔽,把相关人处理得一个不剩吧。”神算子喝了口酒,避着楚慕凑到吴赌鬼耳边悄声道,“十年前鸿鹄县主干那片地区被一把火给烧了,县令一家都烧死,官府将此事按照民房着火来处理结案,听上去再正常不过,我也是方才想了好一阵才想起。这事楚慕八成也知道,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完他狠狠瞪了吴赌鬼一眼。
吴赌鬼耸耸肩。他见关诗禾凑到楚慕跟前想将他扶到床上睡,开口道:“哎诗禾妹子,你别管他,让他自个儿待着醒会儿酒吧。”
这一声传进了楚慕的耳里,这家伙还举起一根手指骂道:“老吴你、没良心——”
嚯,看上去也没醉的这么厉害。
神算子伸手晃了晃楚慕,将人摇起来问话:“那什么摄魂术,你现在解了吗?”
“没。”楚慕被晃得不耐烦,坐起来伸手拍掉神算子的爪子,一边揉眼睛一边道,“不过经过这些年修炼心性,已经能不受它影响了。”
“不行,这玩意儿得根除,保不准你哪天茬神了被钻了空子。”神算子感觉颇为不妥,起身道,“我去查查资料,看能不能找到解药的制作方——”他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不过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忽然从门外猛冲而来,一巴掌把挡在门前的神算子拍开。
“楚!慕!”只见关五娘一阵风般扑了进来,一手揪住楚慕的衣领,一手拿着一只空空如也的精致木盒,犹如修罗般怒吼咆哮道,“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还真把琉璃膏用得一点不剩啊!”
在关五娘手下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楚慕:“呃呃呃呃别晃要吐了呕——”
一旁紧张的关诗禾:“啊啊娘您轻点小心伤口——”
被拍在墙上的神算子捂着脸蹲下:“哎哟喂疼死我了……”
吴赌鬼赶上来凑热闹:“这就是装琉璃膏的盒子?嘿嘿,关姨,给我看看呗?”
关五娘一见吴赌鬼这个邋里邋遢的家伙更怒了:“叫谁关姨呢?!”
楚慕翻白眼道:“我真要吐了……”
当贺玦踏进卧房的时候便闯见了这闹成一团的场景,便笑着出声打断道:“哎呀,还真热闹啊~”
一听这声音,还疯闹的众人嗖的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齐刷刷地亮出武器,一脸警惕地盯着笑意盎然的贺玦。
“你来做什么?”倒是楚慕还稍显淡定一些。他拉了拉被关五娘扯开的领口,拿过茶水喝了一杯,才撑着脸斜眼看着走到桌前坐下的贺玦。
“自然是来看你了。原来你身上的东西不是藏宝图,是阴阳蛊啊。”贺玦无视了身边充满敌意的几个人,将提来的纸包打开往桌子中央一推,竟是一叠寻常人窜门时会买的小食糕点,“我说怎么没看见你身上有纹图案。”
下意识将关诗禾护在身后的关五娘敌意尽显,几乎是要忍不住直接扑上去打个你死我活,但好歹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他们昨天还因为这“藏宝图”的原因打得你死我活,最终关五娘损失了六人,而贺玦喝下了神算子的□□“雪泥鸿爪”,两方暂时休战为结局。而仅隔一天,贺玦就好像没事人般来窜门,还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关五娘狠狠瞪了楚慕一眼:怎么这么没有警惕心?!
因为少了六人,义云客栈暂时处于缺人状态,防御上有些破绽也不足为奇。楚慕倒是早料到贺玦会来偷听,不过他在听了贺玦的话后还是吓了一大跳,双手横在胸前,惊诧道:“你偷窥我?!”
“……”贺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伸手拿了只茶杯倒茶水,“咳,段家庄你沐浴更衣的时候。不过别误会,我让属下做的。”
楚慕严肃道:“别爱我,没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