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那么痛苦?要遭那么多罪?
——为了他们想要的结局。结局既定,人从出生就开始为这个结局付出代价。
——但你说,很多人都求而不得。
——因为他们也不想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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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再度恢复意识时,烟雾已经完全消散了。门洞来着,昭示着一切不是她的臆想。像一张嘴,臭气从深处涌上去,它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那种茫然还占据在她心头,记忆也朦朦胧胧地远离着她。直到胸上一阵绞痛,她也才勉强意识到四肢的存在。
西手脚并用,东倒西歪地站起来,喉头一热,混杂着内脏碎块的腥甜液体被呕了出来。她吐得快把自己掏空了,抓着铁栅栏的手用力得快把五根细小的手指撇断了。
她好不容易停下呕吐,几乎站都站不稳——不是真的站不稳了,有双手托着她腋下把她抱了起来。
触及熟悉的体温,她立马认出了是谁。
记忆还是肢零瓦碎的,她嗓子哑的不像是自己的,她下意识喊了一声“影子”。
带着深深地眷恋,小女孩呼吸着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对方的脖子。
“怎么和狗一样就喜欢闻来闻去的。”阿泽维拉吐槽了一句,动作确实轻得不能再轻了,像平时一样揉揉西的头顶:“没事了。”
西委屈巴巴地抱着他,眼眶热热的:“……我害怕。”
怕你死了,也怕你一个人走了不回来找我。
阿泽维拉觉得西像条小狼崽子,明明面对危险时再怕也能凶神恶煞地刚回去,在信任的人面前又能像普通孩子那样撒娇。算来他这一个月都看见她哭三次还是四次了吧?
“待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人偶师。”阿泽维拉心软了,没有告诉她,之后他不能再陪着她了。
西懵懵懂懂地点头,只是依赖地抱着他。
“答应我,坚强一点。”阿泽维拉抱着她走出地牢,半开玩笑似的:“再哭我就把你卖了。”
她疼得呼吸都小心翼翼的,闻言轻轻地哼笑一声。
十岁的小姑娘挣扎着睁开眼,看那片黑暗、那两扇铁门、那一豆硕果仅存的灯火缓缓远去。
“影子……”她轻轻地喊他:“我之前放走了一只堕落种。因为之前另一只堕落种给了我吃的。”
她还清晰的记得她放走的那只堕落种的样子。和她差不多的身量,一样四肢细伶伶的,一副孩子样,浓密的黑水藻一样的头发倘仰在水里,眼睛又圆又大,黑色的瞳孔布满整个眼眶。脸上不知道是泡肿了还是因为年龄太小,带着婴儿肥。
一定很痛苦吧?明明不是水生堕落种,因为那一头头发在水中的姿态很好看,所以就被丢到了水里泡着。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抓回去……装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发动起来的时候,他们的叫声很恐怖。”西望着一片黑暗:“我一开始哦……因为这件事被抓住丢到莫尔蒙德,是后悔过的。我也不想死啊。”
阿泽维拉静静地听着。她们一脉相承地觉得堕落种和进化者、人类是平等的。
他并没有说“堕落种只有人的阴暗面”“之所以给你吃的是想留着你当储备粮”之类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