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玥已经在公主府住了几日, 每日暇瑜公主忙完政事都会来韩玥这里坐坐, 和她讨论一下自己政事上遇到的问题。
每次韩玥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理智的帮她分析。
这天刚谈完,照例姜晚该离开了,她却奇怪的看着韩玥。
“殿下?”韩玥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美仁,这么久没见到陆大人了,你难道不想她吗?”
韩玥愣了下,笑道:“殿下怎么……”
姜晚忙道:“不是本宫要多嘴, 而是陆大人每日下朝后都会在公主府前站许久,那天她被上骑校尉打的鼻青脸肿的,腿也行动不便,却仍在府外站着,本宫觉得陆大人应该是真心喜欢你的。”
桌下韩玥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捏着衣角,墨色的眼眸中晃着微光, 轻声道:“我并非她的良缘,早些让她断了念想也好。”
“可本宫觉得, 美仁应当也是喜欢陆大人的吧?”姜晚一语道破:“不然你早就离开陆大人了, 一点希望都不会给她。”
“而不是在人后接受她, 又在这段感情被戳穿后毫不犹豫的保护她。”
韩玥的神情似是被悲伤浸染, 带着绝望后的无奈,那双因病痛而常年泛白的唇微微勾了下,韩玥极轻极轻的笑了,“殿下,这世上许多事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的。”
而且, 她已经很知足了。
云从雅死后,她一度寻死,可一想到还有陆初,她就又放下了死。
陆初给了她生的动力,给了她温柔,还给了她光。
哪怕她的生命到此结束,韩玥也是无怨的,只是有些遗憾。
想起在福霞山女孩偷偷去寻她,红着一双眼睛却坚定的在自己手心里写的那几个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韩玥的心中掠过无限柔情和疼痛,若此生能得老天眷顾,让她有机会,她一定要……
“美仁……”姜晚拍了拍她的手,在她看向自己时,低声许诺:“若本宫得势,定为你二人主婚。”
韩玥低头谢恩,低下头时,眼神微闪。
“殿下,不知您和吏部尚书张全关系如何?”韩玥谢完恩后问姜晚。
姜晚道:“韩震倒台后,许多之前归附他的人要么投向了太师,要么跟着郡公,只有吏部……似乎还在想办法想救韩震出去。”
“张全早年是章太傅手下的门生,学问并不精彩,所以一直未得到太傅重视,后来韩震看他办事圆润体面,便将他收为己用,一手提拔,再加上他肯上进,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不过他对韩震忠心如此,也有些出乎我意料。”韩玥道:“殿下若想重提当年前相府的事,就得从吏部入手。”
姜晚从小在宫中长大,也有自己的人脉,可她许多事还是不如韩玥灵通。
“为何?”
“当年先帝派去审理袁征案件的钦差大臣是礼部的程颜,官员升调、行事、记录皆在吏部的案卷中,而吏部,向来有阴阳卷宗的说法,殿下若摆不平张全,怎么拿到真实的卷宗?”
姜晚点了点头,笑了,她笑起来一双眼神与陆初十分神似,韩玥看着恍惚了一下。
在外人眼中端庄的暇瑜公主吐出了一句与她身份不符的话:“本宫不能让人将卷宗偷出来么?”
“偷……也是可以的,不过此人需要武功高强,且对吏部十分了解。”
“武功高强的人有,但对吏部十分了解的人……”姜晚看向韩玥,笑眯眯道:“美仁,你在吏部,应该有人吧?”
以往她
不爱笑时,韩玥总盼着这个孩子多笑笑,最好一生无忧无虑,可当她笑起来时,韩玥又觉得心里难过。
她垂下眼皮,摇曳的烛光里,韩玥的身形更加单薄:“有的。”半晌,她似叹息道。
“那便是了,让他找出卷宗的地方,绘成图传出来,再让郡公夜探吏部去取不就好了?”
“施瑢不在我身边,我无法将消息传给他。”
姜晚将秀鸢唤进来,笑着对韩玥道:“就让秀鸢去吧,她会些功夫,办事伶俐牢靠,交给她放心。”
韩玥忽然觉得有些冷,明明已经快五月了,她握着茶杯的手瑟缩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姜晚:“好。”
姜晚满意的抬了抬唇角,眼皮微阖,避开了韩玥的目光,得体的告别:“时辰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休息了,秀鸢,这些日子你就陪在美仁身边吧,记得好好听她的吩咐,她即是我,不得违命。”
“是。”秀鸢恭敬的应下。
姜晚站起身,微微点头与韩玥告别,韩玥站起身来,回了一礼。
待姜晚走后,她还保持着弓着身子的姿态,秀丽的额头沁出冷汗。
秀鸢转过头,担忧的看着她:“姑娘,是不舒服了吗?小的去传陈太医。”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