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犯病了……”
韩玥阻止了秀鸢后,踉跄一步扶住了桌子,不过一个行礼的功夫,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雪,额上冷汗滑过眼眶,在她脸颊上流下两道泪痕,好像她眼中的悲戚浓墨成了泪。
她艰难着从怀里摸索出白瓷瓶,手抖得可怕。
心口实在是疼的厉害,韩玥的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白瓷瓶也抓不住了,从她手中滑落。
秀鸢眼疾手快,赶紧捞起白瓷瓶,从里面倒出药丸,一手扶住韩玥,一手给韩玥服下。
冷汗很快将韩玥的衣衫浸湿,这次的疼痛来的太过汹涌,吃下药后,韩玥捏着桌角,雪白的手背青筋暴起,佝偻着背,低着头,后脖颈的碎发全被打湿,冷汗从她姣好的下巴滑落。
若不是她时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吟,秀鸢都以为她就着这个姿势晕过去了。
一炷香后,韩玥平静了下来,脱力的依靠在床头上。
秀鸢帮她找出干净的衣服,然后打来了热水,浸湿毛巾拧干后想要给韩玥擦一擦脸上的冷汗,却被韩玥轻轻捏住了腕子。
秀鸢一顿,转头看向韩玥,后者眸光沉寂如水。
“联系吏部眼线的方法,我告诉你。”
在查陆初身份时,言离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些何太师曾经做过的事,这和他一开始入仕途的愿望背道而驰,于是言离开始有意无意地远离太师府。
何茂听到闫晨上报此事时哈哈大笑起来:“言离这孩子倒也有骨气,读书人不就是有骨气么,不过……他会乖乖回到老夫府上的,骨气算什么,抵得过人的七情六欲?”
闫晨一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太师准备什么时候和陆大人见面?”
“听说她已经连着十天没有见到韩玥了?”
“是,每日都在公主府前守着,除了第一日她进过府,见过人,其他时候都没进去过。”
“这韩美仁也是个狠人,怎么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何茂正说着,下人敲了敲门,送上来了一摊奏折。
从前相府灭后,两代帝王都未再设丞相。何茂略施手段就让这相权渐渐落在了他手上。
下面人送上来的奏折先过一遍何茂的手,由何茂分出重要与次要,写出批示,然后再交皇上手。
皇上会先看重要的奏折,如果精力够,看完重要的奏折后再去看次要的奏折。精力不够便直接按何茂的批示下发执行。
何茂随手翻开一本奏折,就看到了有人弹劾陆初作风不正,不宜在御史台为官。
“还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何茂将奏折扔给下人,吩咐道:“拿着它去请御史台的陆大人,就说老夫有要事商议。”
“是。”
“太师,这有用吗?”
“别看这小姑娘年纪小,可她的心性一点也不输朝堂上那些人,要想跟她合作,就得多卖她几个人情,这样我们的胜算才会大一些,也就有拿捏她的机会了。”
陆初收到那封奏折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她等何茂主动来找她等了那么久,没想到对方的方法这么“让人无法拒绝”。
她面色沉了下来,手有些颤抖,急切的看向送信人:“烦请带路。”
演戏从这一刻已经开始了。
马车从太师府门前停下,陆初从马车上下来,袖中藏着那封奏折,步伐匆乱的走进了太师府。
一路上,那下人都在纳闷,这奏折上到底写的什么,让这个传言中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大人急成这样?
来到书房前,下人上前敲了敲门,低声说明来人。
书房门很快开了,何茂带着闫晨走了出来,何茂看着陆初稍显慌乱的神色,眼中闪过怀疑,他没让陆初行礼,而是直接将她请进了书房里。
书房门关上后,何茂让闫晨给陆初奉茶,他睨着眼睛看陆初:“老夫记得,陆大人刚封官时,可是在御前闹过一场的。”
那么一个不在乎自己官职的人,竟然因为一封奏折急成这个样子?
陆初暗骂一声老狐狸,面上神情稳住,深沉的看着何茂,低声道:“太师应该知道美仁体弱多病,下官若没了官职,就什么也不是了……在她病时,如何请得起大夫?又如何请得起……请得起陈太医……”
想到已经好几日没见到韩玥了,陆初的眼眶中迅速蓄满了泪水。
何茂给了闫晨一个眼神,意思是“老夫的话没错吧”,闫晨幅度很小的点了下头。
“抱歉,下官在太师面前出丑了。”陆初任由自己的思念伤心痛痛快快的发泄了个够,才看到何茂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的官职比何茂低了许多,没有人家站着她坐着的道理。
谁知她刚站起来,何茂和闫晨就跪在了她面前:
“臣等见过宛央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初吓得往后退乐一步,脚后跟撞在椅子腿上,又噗通一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