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琛看来,是暇瑜公主姜晚给了韩玥新生。
这些年,他一直作为姜晚的入幕之宾陪在她身边;对于他来说,姜晚比韩玥更像妹妹。
收拾妥当的韩玥在韩琛的搀扶下,来到了正厅,姜晚一见韩玥眼眶就湿了。
“美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了?”姜晚快走几步迎了上来,双手握住了韩玥的双手。
姜晚的模样也是随了云从雅的,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若是把她和陆初的脸蒙住,只露出眼睛,韩玥也分不清楚谁是谁。不同的是,姜晚比陆初多了几分端庄和娴雅。皇宫里的生活磨灭了她少年人的棱角,连带着她的表情也甚少有过激的时候。
韩玥看着那双眼睛,又一瞬间的恍惚,耳旁仿佛听到那个女孩在甜甜的喊自己“姨娘”,想着相隔万里的两人,韩玥不禁又难过起来。
“……公主,罪人见过公主殿下……”韩玥跪地行礼。
姜晚连忙把韩玥扶起来,温言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起来。”
姜晚把韩玥拉起来后,仔细打量着她的模样,当初韩玥离开京城时也没这么憔悴,她心疼的喃喃道:“这才几年啊!你怎么就这样了!”
“罪人之身,有劳殿下费心了。”韩玥撑着力向姜晚行礼,她能起身全靠那碗汤药吊着,说话行动都是有气无力的。
“快坐下来。”姜晚扶着韩玥在座椅上坐下,她也在一旁坐下,关切道:“本宫听郡公说你已经病了许久了,也不好好吃药,美仁,你的身体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你要好好保重啊,本宫还需要你的帮助呢。”
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姜晚一开口就带上了命令。
韩玥欠身愧道:“罪人之身,全听公主吩咐。”
姜晚看着韩玥问道:“当初你说要走,现在可有后悔?”
韩玥摇头,她虽然虚弱,可是神情却十分坚韧:“罪人不后悔。”
“好,不后悔便好。”姜晚叹了口气,伸手覆在了韩玥的手背上,诚恳道:“美仁,别跟本宫见外,本宫只剩下你跟郡公了。”
韩玥默然,许久,她道:“太子的事,公主节哀。”
太子姜麟,与姜晚关系要好,他的薨逝,对姜晚的打击也不小。
“本宫唯一的亲人只剩下皇叔了,”姜晚微微用力攥了攥韩玥的手,意有所指道:“美仁,本宫需要你。”
姜晚不是个傻子,太子的突然的病故让她多多少少看清楚了形势,知道自己成为了夺位的关键。
只是……她如此直白的话让韩玥有些惊讶。韩琛可还在旁边站着呢。
难道韩琛已经在暇瑜公主面前表露忠心了?所以她才会如此信任韩琛?
又或者,她是在试探自己?
看来自己离京这段时日,京城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韩玥不敢妄自托大。
韩玥和姜晚还没说上几句话,窦怀青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了:“韩美仁在哪里?!”
姜晚笑道:“窦校尉对美仁你牵挂的紧啊。”
韩玥扯了扯嘴角,对上了窦怀青兴师问罪的目光。
看到外面的宫女侍卫时,窦怀青就猜到是暇瑜公主来了,但是她忍不住。韩玥已经回京快一个月了,她还没见上面,她没夜翻太尉府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微臣,叩见公主。”窦怀青直直的跪下,视线却没离开韩玥。
姜晚虽不清楚窦怀青对韩玥怀的是什么心思,但她知道窦怀青对韩玥的事情一向上紧,她抿唇轻笑,对韩琛使了个眼色:“郡公,本宫还有些事要处理,你送本宫回宫吧。”
韩琛俯身恭敬道:“是,公主。”
“臣恭送公主。”窦怀青直接没起身。
“罪人恭送公主。”韩玥努力的撑起身子,对姜晚道。
姜晚偏头看了韩玥一眼,眸光复杂,随后,她转过身,端庄着走出了正厅,韩琛紧跟其后。
“你们也都下去吧。”韩玥淡淡的对伺候的下人们道。
“是,小姐。”下人们纷纷低头下去。
正厅里没有了外人,窦怀青直直的看着韩玥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咬牙问:“韩美仁,你到底要做什么?!”
韩玥的肩膀颤了下,刚才在姜晚面前努力装出来的风轻云淡瞬间倒塌,呼吸从鼻腔中痛苦的发出:“她死了。”
窦怀青愣住:“谁?”
“陆初。”韩玥道。
窦怀青的眼眸倏地瞪大:“怎么可能?!谁干的?!”所有的质问在这个消息面前灰飞烟灭。
韩玥摇了摇头,面如死灰,显然是不想多说:“怀青,我现在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世间太苦了,怀青,我要熬不住了。”
听那话中的意思竟是有了轻声的念头。
窦怀青大骇,忙上前拉住了韩玥的手,着急道:“美仁!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会熬不住呢?你……”
“我累了,我想睡一会,怀青,你送我回去休息吧。”韩玥踉跄了两下,这就要摔倒了。
吓得窦怀青赶紧打横抱起她,飞似的往内院韩玥的卧房跑。
她反应如此大,韩玥都吓了一跳。
把韩玥安置在床上后,窦怀青有些拘谨道:“我就在外面,你若是难受就喊我,隔着一道屏风,我能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