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陆初的意料，不管是姜晚夜半的拜访，还是韩玥对先皇后的感情。

何长泽？

公主既然不喜欢他直接与皇上说便是，为什么要让美仁来处理呢？

看着韩玥熟睡的容颜，诸多问题在陆初的头脑中一一闪现。

外面的风声大了起来，陆初俯身在韩玥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将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慢慢松开，放进被子里。

“姨娘，好梦。”陆初温柔的低声道。

她起身走了出去，外面施瑢门神一般守在房门边。

“小主人。”见陆初出来，施瑢低头唤了声。

陆初看着施瑢，认真道：“施瑢，我有话问你。”

施瑢大约猜到她要问什么，抬眼看她：“小主人，没有姑娘的允许，小人不会说的。”

陆初没有恼，捏了捏手指道：“美仁这些年过的不快活。”

施瑢默然。

“美仁是个重情义的人，像今晚这样的事，我不愿意再发生一次，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陆初看着施瑢的眼睛恳求道：“施瑢，我想帮帮她。”

陆初的话一点一滴落在施瑢的心上，今晚姜晚的话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从雅皇后在她们这些知情人眼中是禁忌一般的存在，姜晚却直白的对韩玥说“我想母后了”。

施瑢不知道是姜晚真的信任韩玥，还是……

她不敢往下想。

陆初察言观色，见她意动，又道：“今晚是公主对美仁诉相思，那明晚呢？后晚呢？谁知道来提往事的人是怀着什么心思？施瑢，你忍心看着美仁踏入陷阱吗？”

施瑢沉默。片刻后，她垂下眼眸，侧身对陆初道：“小主人，随小人来。”

她也想韩玥过的好一些。

施瑢的房间里炭火炉没有烧那么旺，她示意陆初坐下，呼出一口气，道：“小主人应该知道姑娘是先皇后抚养长大的。”

“是。”陆初正襟危坐，像个认真听课的学生。

“小主人没想过姑娘是太尉之女，为何会被皇后抚养么？”

“想过。我以为是先皇后与太尉关系好，所以才……”

“不。”施瑢缓缓道：“姑娘是先皇后在未出嫁之前就养在身边的。”

陆初一怔，睁大了眼睛：“未出阁的女子……那时先皇后多大？”

“先皇后与先皇同岁。”施瑢面露讥笑：“先皇后养姑娘时，确实饱受了不少非议。”

陆初有些反应不过来，“美仁的母亲呢？韩太尉呢？他们不管吗？”

“姑娘的母亲是在四处漏风的城隍庙里生下姑娘的，没有稳婆，没有大夫，她生下姑娘后就奄奄一息了，是姑娘哭声引来了先皇后的车驾。”

陆初放在膝盖上的手倏地攥紧，面上闪过痛色。

施瑢继续道：“先皇后是丞相最疼爱的小千金，她那时是随丞相夫人去城外的护国寺礼佛，正好车夫听到了姑娘的哭声，幸而丞相夫人与先皇后都是慈悲的人，当即就将姑娘与姑娘的母亲送去了医馆，这才保住了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

“韩震那时在干什么？”怒火让陆初连太尉都不尊称了，直接喊了名字。

“姑娘的母亲并非韩震原配，而是韩震酒后失德……”

“喀！”陆初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血迹在她手掌中蜿蜒流下。

施瑢看着她红的要滴血似的眼睛，问：“小主人，还要继续听吗？”

陆初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听……”

“姑

娘母亲原是酒肆的歌女，韩震失德后，姑娘母亲察觉有了身子就去找韩震，可韩震不认，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将她轰了出去，酒肆那边她也回不去了，只能流落街头……先皇后在姑娘母亲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就让人递了帖子去太尉府，韩震碍于丞相的情面，把人接了回去。”

“他认了？”陆初不相信韩震会是这么好对付的人。

“他当然没认，”施瑢看了陆初一眼，道：“韩震将人接回去之后，在下朝的时候故意走到了丞相面前，跟丞相说了一些话，话里话外都是这孩姑娘母亲是不是丞相府哪位儿郎犯了错事，往他头上栽赃……”

陆初骂道：“无耻！”

“他确实无耻，幸好先皇后在得知事情原委的当天就把此事告知了丞相，所以面对韩震的颠倒黑白，丞相把韩震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要拉着他去御前争辩，韩震这才慌了，忙跟丞相说好话认错。”

陆初听到这里心里舒服了些，问：“他认了？”

施瑢冷笑一声：“韩震回府后指使下人连夜将还在月子中的姑娘母亲与姑娘扔到了城外，第二天巡防营的人发现时，姑娘母亲已经死了，姑娘也哭晕了过去……巡防营把事禀报给丞相，先皇后知道韩震是不打算认姑娘了，她让人把姑娘母亲葬了后就把姑娘养在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