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等着自己烧死然后去投胎?”南阳刚想没好气地怼他,又想到聂筠八百辈子都不会这么软言细语地跟自己说话,心里不禁也柔软了下来,他随口哼了一声,没答腔。
做完这些,天已经有些泛白,他在聂筠床边坐了一会,看着他趴在枕头上,双手把枕头揽起来,柔软的头发随意散乱着,没忍住伸手揉了揉。
像小奶猫的毛。
又捏了捏他的耳垂,脸蛋,直到从枕头处传来几声闷哼,南阳才从三岁半的小孩回归到一个正常的男子高中生状态。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有点想哭,抬手撸了两把脸,处理掉地上沾血的衣服绷带才离开。
南阳爬回自己家的时候和起夜上厕所的南东然撞了个正着,南东然还以为是家里进贼了,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要砸。
“爸,是我。”南阳闷声说。
“哎我操,兔崽子你他妈闲出屁了吧!半夜爬窗玩!当自己蜘蛛侠啊!哎哎,你哭啥呀,我不就骂你两句嘛,这不是你先不睡觉出去飞檐走壁嘛,行了行了,别哭了,别哭了,我的大儿子啊!真拿你没辙!”南东然骂不下去了,南阳背着光站在那,垂着头,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医疗箱,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声被他尽数憋在喉间。
“南阳?”南东然见南阳半天都没缓过来,走上前去拍了拍南阳的肩膀:“是不是聂筠又被......”
哽咽声骤地变大了,南东然皱着眉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只得叹了口气。
“爸......”南阳哽塞着说:“聂筠他,他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
“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我当初就不该......”南东然不住地摇头:“就不该帮他那对混蛋爹妈!”
窗外已是破晓,太阳倏地跳出来,点亮了天地,南东然抬头,突然发现面前的南阳早就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现在脸涨得通红,眼泪鼻涕占了满脸,两条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眼睛有红又肿。
“爸,他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吧。”
“嗯,会的。”
聂筠到底是年轻,四五天就能下床蹦跶了,他把桌面上被聂老爷子撕碎的画一点一点粘起来,然后从地上捞起一本书,夹了进去,之后去浴室擦了擦身子,随手套了件衣服就开始攀岩。
南阳早上有晨读的习惯,此刻正带着耳机读英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房间的窗户上趴了只穿了个半截袖的大蜘蛛。
早秋的天还是有点凉的,聂筠就穿了个半袖此刻冻得直打哆嗦,南阳睡觉又关窗户,他砸了半天窗户也没人应。
好不容易等到南阳分神,聂筠腿都冻麻了,南阳一看是他,低声骂了一句,摘了耳机往桌子上一砸,起身去给人开窗户。
聂筠几乎是照着南阳砸下来了,他腿麻了不听使唤,还好南阳的床贴着窗户,掉在床上不会太疼,不过左右在下面的是南阳,疼也轮不到他。
“你他妈找死是吧!”南阳没忍住吼他。
“我都快冻僵了,你行行好少说两句吧!”聂筠嘟囔着。
南阳没顾上他俩这姿势有多怪异,直接伸手进他上衣,去摸他后背的伤。
“你他妈干什么!”聂筠后背比常人敏感,一碰一激灵。
“别动,我看看你伤结痂没!”南阳皱着眉头,另一只手箍住他冰凉的后颈,把他按在自己身上,由下至上摩挲着:“还行,好的挺快,今晚再去给你擦一次去疤的,痂一掉就差不多了,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还疼?”
“放开我......”
“白眼狼!”南阳气结,把人从身上掀了下去,谁知正巧房门就被打开了。
顾玲玲拿着擀面杖站在南阳房门口,愣了一会,聂筠从床上抬起头,迅速下来问好,顾玲玲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尖叫着抡起擀面杖向床这冲过来:“小兔崽子!你又欺负我徒弟!臭小子,老娘打死你!”
“爹!你媳妇儿杀人了!”南阳一边往被子里躲,一边乱叫着:“爹!爹!管管你媳妇儿!妈!别打了妈!你看清楚我没欺负聂筠!顾玲玲你清醒点!”
顾玲玲打爽了把擀面杖往南阳床上一丢,拍了拍聂筠的肩膀:“徒儿,若这臭小子再招惹你,尽管告知师傅,师傅会把他揍得妈都认不出来!”
“谢谢师傅!”聂筠立刻乖巧地一笑,露出两边的小梨涡。
“顾玲玲!我才是你儿子!”南阳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脚把擀面杖踢下床。
“你叫我什么!”
“妈妈......”
“擀面杖给我捡起来洗干净喽!然后去给你爹打下手!”
“是......”
顾玲玲发号施令完,就欢天喜地地拉着聂筠去她房间:“你说你来直接走大门呗,我和你南叔都巴不得你来呢,你瞅瞅南阳那个臭脾气也不知道像谁,我都受不了他了!还是你好,来来来,对啦,那天南阳给求了一个物件,你用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物件?”
“他没给你吗?好像是跟红绳,他说你晚上睡不好,那个可以驱噩梦。”
聂筠茫然地摇摇头,顾玲玲捏着下巴想了想:“等会我去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