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锈味衬着甜腥放肆冲进唐淮鼻里,他不由呛咳了声,可其他人却没转过来瞧,连熊妖都松开手去了前头。
恢复了会唐淮再开始打量摆设,洞里很暗,看着不大,就一个小石台,被围了满,加上自己台下是八个。唯一的光源是台子上钉的一盏灯,什么材质不便深究。台子上,坐着个人。映着光亮,唐淮才看清模样。
太岁归属植物生长缓慢,这身材细长纤瘦看是少年体量,算从那年过来也该过了千岁。就一身蒙尘长衣也破烂不堪摇摇欲坠,更能显示勒出锁骨,琵琶骨上被各穿过一条链子,另头拖进墙里,面容是真的瞧不清了,不曾打理的及腰长发枯燥堆在脸侧,刚好盖住双眼,就只有苍白起皮的唇,携着轻巧笑意,不过整体就像爆张的雄狮鬓。
他似有瞧了唐淮,仍是笑意不减右手握住短匕在无缕遮掩的大腿处浮空勾画,猛然下落刺下深入,随手抓了个碗才放下头接着,丝毫不心疼开始淌的血,接满之后,再起再插又拿了个碗,
不知有意无意,略过唐淮而用手扶住了伤痕累累的腿侧,甚为慢条斯理的一点一点把覆盖刀口的腿面割下来。
自然,血流的更多,不过台旁人都被冲住鼻的血味包裹,被手上的片肉吸引。
太岁捧着片肉照着碗个个切下,自始至终,刀子都用的很稳。
甚至用好了刀还在衣摆上仔细抹净,放在一处。坐姿不变半分不管血肉模糊的腿根歪头向着他们唇角还是浅淡弧度。
唐淮就这么楞站着,也看着他们,看他们毫不客气的灌饮,撕皮嚼烂,发出开怀放肆的笑意。
直至他们都眼神发愣,瞧着昏昏沉沉,太岁终于有了动作。他又拿起匕首比划把玩着,终于开了口
“反正太岁长的快,都开始吃吧,别咬死就成。”
太岁的声音低沉干哑,却也能让所有人听的到。
它们木然转着头,彼此呼吸唇齿间都是刚刚饮下的血肉味道,眼睛混沌的几妖只能凭着感觉相互撕扯发狂着,奇怪的是,明明还负伤的太岁却不得它们注意,自然,自始至终没碰太岁的唐淮也一样。
唐淮丝毫不觉惊慌,还有种本该如此的心安。
混乱之中太岁甚会指点它们该动哪处,怂恿去咬,去撕,去扯。倒比刚刚生动许多,每被指点了,那妖就会更加亢奋扑过去。
唐淮却不知为何,竟翻手给身后墙加了屏蔽。动手时太岁微抬颌,乱发里的双眸略过精光。手中匕首一滞,歪刺进一只狼妖的脖颈,没了气息。
与它动手的虎妖似有疑惑‘太岁’怎么突然不出气息,脑中突然抓住什么,目里眼见复了清明转向台上。
没等有言语,太岁后拉着铁索竟脱穿了琵琶骨上的重链,借力从台登踩它腹部抱着虎脸奋力一歪,是那狼手阴,虎妖的颌骨腰间都伤的不轻,这样动作下就没活了命,躯体仰躺后激一片沉灰,太岁顺爬过去拔出匕首给虎妖脖上补了个刀。
再用虎皮抹了匕身,打量了其余几个,有颓势就插空上去一一解决。
待做个齐整,似是想到什么,本转向唐淮的脚步又扭了过去,蹲身探到那妖胸口,低头呢喃着什么,手头红光微亮,那妖身也开始萎缩脱水,渐连骨架都撑不了,最后干瘪成一层糊纸,手一动,散了。
太岁不厌其烦的次次蹲下,把七具妖尸吞噬个干净,自然包括唐淮的便宜兄弟。才撑起身一瘸一拐缓慢走过来,甚有调笑意味压长尾音。
“……这位狐爷,可否劳驾,让过?”
唐淮笑了声,好脾气的侧过身甚抬臂邀手道请好让这少年坡脚划走过去。
不过还没错过身,就软骨头的歪了怀里,半扯不扯的搭他肩上,唐淮只能伸手扶住人腰随意问着。
“您这又穿琵琶骨又割肉放血的,不疼吗?”
“死皮堆在伤骨处而已,吾等都不算人还担忧会伤什么心脏?虽然全身上下都挺值钱也不曾停止生长,但烫焦发黄的撕割下来要比透血的肉好吧。”
太岁也任他扶着,探颈窝细嗅了一口。
“嘘,你习……天象术?”
似解唐淮疑惑,继续说着。
“呵,你的眼睛,盯着吾……跟盯着凶煞没什么区别。还有你们身上的味儿啊,吾闻一辈子都不会忘。”
“你既然明白吾是什么玩意儿,就给吾找个地方埋下,当然,你若不乐意谁,埋着他那块吾就越舒坦。”
“所以……带吾走出去吧。”
太岁终于露出了他的眼,那一双狭长凤目,瞳仁土黄而右目佻角下缀着一颗红砂,正弯起定定看着唐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