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常在班里也是这样教育学生的吗?”我不禁有些好奇。
霍凡洲坦然地告诉我说:“哎,我们班里的孩子可比他听话多了,都快是成年人了,才不搞这些没分寸的事。”
我由衷地说:“那还是你这个当老师的用心良苦啊。”
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歪着头说:“今儿怎么看你这么怪呢?”
“哪怪了?”
“可劲儿夸我,都快把我夸成一朵花了。”
我乐了一下,说道:“你好啊,霍花花。”
霍凡洲一下子黑脸了,我现在一看见他就老觉得他的头上栽了朵花。
病房里头的情况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了,总之没什么声音,应该是在心平气和的说话。偶尔来上一两声韩琳的喘气声,看来她气的不轻。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后。里头响起了韩琳的声音
“霍凡洲,袁意,你们俩进来吧。”
我跟他对视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我刚一进去,韩琳就对我们深深地鞠了个躬,我第一次受了这么大的礼,非常受宠若惊,接着就将韩琳给架了起来。
“我说你也用不着这样啊。”我摸了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非常感谢你们,让这一切真相大白。程衡,王淼也原谅你了,毕竟他是个小孩子也会犯错。但是你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在淼淼的专栏上发表不当言论,我就去找你的麻烦。”
韩琳郑重其事地盯着程衡讲话。
程衡咽了口气,退缩了两步,直到退到我们跟前退不动了,便转头求救地看着我们。
我手搭着他的肩膀,接着韩琳的话头:“听到没,下不为例。以后做个好好学习的中学生就足够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你的聪明和野心配不上你的德行,一切白搭,好了,回家找你的教导主任妈妈吧。”
说完我听见霍凡洲憋不住笑了。
我瞟了他一眼,然后将这小孩儿扒拉走了。
我看着王淼说:“迄今为止,我们已经抓了三个活鬼了,王小姐还觉得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王淼听完,摇摇头,说:“没有了。”
不远处响起了敲门的声音,霍凡洲将门打开原来是常琦,常琦走到了王淼的面前,对我们说:“你们也在啊。”
我应了声,接着看着常琦将眼神转移到了病床上的王淼身上:“王小姐,很抱歉过来打扰您,有一件事,不知道是否能帮助我们一下?”
王淼听罢抬起头,说:“什么事?”
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王淼和常琦两个人了。我猜也猜的出来,常琦会问什么问题。
是关于这家精神病院存在不良行为的证据吧。
王淼是受害者之一,作为证人,常琦作下笔录,再结合从前他诱导医生说出的真相,足以让这家精神病院的院长付下法律责任。
常琦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完事了,他出来的时候,大概给我们讲了讲这个医院施行的到底是什么手段。
“他们在镇定剂里面加了违禁药品,那个液体有致人麻痹和迟钝的作用,其实短期内本看不出什么,坏就坏在这药副作用太大,若给病人服用一两次还好,若长时间的注射,这药就跟□□一样,会让人上瘾的。”
我吃惊地说:“药检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过的?”
“药检的时候都是正常药,这些违禁药是他们偷偷从国外带回来的试验品,一直是私藏着的,所以药检发现不了也理所当然。”
这…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常琦叹了口气,站起来说:“人不择手段起来,简直比鬼还可怕。不说了,抓人去了。”
已是黄昏,刚进病房时,我正好看见金黄色的光晕照在了王淼的脸上,使她的气色看起来安稳了许多。她安然地躺着,眼睛里头尽是岁月静好的影子。
一看见我们进来,她便从看着窗外转而看向我们。柔柔的笑从她脸上展开,如同被墨蘸过的画卷终于有了灵气。
我从没看见过她这样笑过。
她母亲的家里没有一样东西证明着她的痕迹,我也从没见过她真正的样子。
初见她冷冰冰没有生气的模样,让人感觉隔了层不能洞穿的纱,现在她倒是完全恢复过来了。
“今天是除夕啊。”她笑了声,日落黄昏下,说不出的寂寥。
韩琳笑了声:“对,王淼,今年和我一起过年好不好。”
韩琳的眼睛中饱含着期待。
钟表声戛然而止,王淼望了望时间,笑了一下,转头对韩琳说好,以后每年都要这样过,自己快点好起来,就能一起过春节了。
刚说完,我就听见韩琳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一下,她苦恼又害羞地摸了摸肚子,撒着娇对王淼说:“怎么办,我现在就饿了。”
王淼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对着我们说:“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在这里一个人没关系的。”
我还想客套两句,结果王淼赶人却赶得急,再加上我确实饿了有一整天了,从早上还没吃东西,我便对霍凡洲说:“就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吃店吧,韩琳就跟我们一块。”
他点了点头,我们一伙人对着仍在病床上的王淼说了声再见就要走。
走的时候钟表声重重地在我耳边回荡了两声,让我不由得回头看了看王淼,只见她的嘴型是轻轻张开笑着的,慢慢一张一合,说出了那三个字:谢谢你。
然后她冲我做最后的挥别。
我走出病房的一刹那,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郑重其事地告个别。
我们三个人找到了一家烤肉餐厅后,一伙人要了个人群比较少的位置坐了下来。
霍凡洲拿着夹子将肉放了进去,我也拨了些我们点的蔬菜放进去烤,韩琳只负责吃。
吃过了一轮,她好像是大饱,便不由得感慨了起来,说些无边无际的话。
“除夕夜第一天,我竟然吃了这么多东西,回去我妈又应该数落我了。”
我抬头瞥了她一眼,终于咬了块韩琳睁眼瞎没看见的小肉片,真是幸运,我一边咀嚼,一边说:“那你还吃这么多?”
韩琳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叹气,说现在家里的年味不如从前浓,也没有从前好玩了。她说完抖擞了下精神,又说:“幸好今年可以和淼淼在一起过年,到时她来我家,也不算孤独。”
我终于将那块肉咽进了肚里,却咽得很难,我勉强地应了一声。
“我没有想到她竟会有这么多不开心。我以前…真的对她了解太少了,都不算真正的朋友吧。”
我安慰她说:“你们早就已经是朋友了啊。”
韩琳抬头看着我。
“要是这样还不是朋友,那又何必来找我呢?又何必,信她?”
“吃完再说,要不然别吃。”我旁边幽幽地传来霍凡洲的声音。
这家伙讲究的很,也是个非常有教养的人,相比而言,我觉得我连他十分之一都比不了,糙得要命,但又死不承认。
我便硬邦邦地回道:“我不讲究。”
前面的韩琳笑了,说:“你们关系真好。”
我的手僵硬了一下,关系好这三个字在我头脑里开始徘徊起来,让我又想起来那天霍凡洲说的话。
“女的没有,男的有。”
我复又继续咀嚼着,将这些话从我的脑海里面丢掉,然后将那片肉咽了下去。
“你们说今年会放很多很多的烟花吗?”韩琳口里嚼着肉,眼睛闪着光对我们说。
电话铃一下子将我醒了个机灵,如同警钟一样在我心头敲着鼓,我看着韩琳拿起电话,她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又笑着说:“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