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镖师走在前,陆陆续续走过去一行人,到后面才跟了个高瘦青年骑在马上,脚穿一双黑色的马靴,腰间别着剑和一根黑色的长条,配着一身黑色的短打衣装,面色阴沉,透着些苍白,看着十分年轻。
雨大如注,陆童实在认不清谁是他宋远师兄,只好一声一声地喊:“师兄!师兄!”
高瘦青年停了下来,看向他们这边,翻身下了马,往这边走。
整个镖队都停了下来。
宋远走到陆童面前的时候劈了第二道雷,陆童霎时间借着电闪雷鸣的光亮看清了他师兄,他浑身湿透,发梢睫毛上都滴着水,瞳孔乌黑,瘦了一些,脸上的轮廓比之前清晰了,也好看了。
宋远看了看陆童,见他脖子间露出来一点红线,表情松动了些,柔声道:“怎么下雨了还来?”
“没想到下这么大雨……”陆童莫名地有些紧张。
宋远让人找了两件蓑衣来,给了宋柯一件,陆童身上的他亲手给穿上了。
陆童僵立着让宋远给他穿戴,讷讷地又开口:“师兄不穿吗?现在回停云观?黎宋和师傅都在。”他瞄了一眼在后头候着的镖队,又小声问道:“这各位弟兄晚上都往哪去?”
他只知道他师兄要回来,没想到是这么大阵势地回来了。
宋远拢好了他的蓑衣,声音里都透着寒气和湿气,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舒服一些:“你先回去吧,一会安排好了我就上山去。”
陆童答应了,想了想又道:“这么大雨不上山了吧,太危险了。”
“你都来这接我了,上山是一定要上的。”他把陆童的那块玉佩从脖子里勾出来,上面还带着陆童淡淡的体温,“我给你买了个新的,等不及要给你。你在这等我,一会送你们上去。”
陆童觉得这话里味道不对,但是又品不出什么不对来,红着耳根又把玉观音放进了衣领。
宋远又去找宋柯说话,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说了两句,陆童裹了裹衣服,宋远看了他一眼,上马走了。
到了上山,黎宋做饭做的半死不活,靠宋柯买了东西带上山去吃。宋远拿了个新的玉观音给陆童,玉透着淡淡的紫色,是玉石行中称的“春带雨”。轮到宋柯,宋远送了些徽州的笔墨纸砚,给黎宋则是些零吃。
黎宋瞥了一眼陆童手中那玉,道:“这一块玉值多少当年的二十两呀,真是值大发了。”
一桌子人看过来,沉默了片刻,宋柯觉着气氛有些不对,打哈哈道:“宋远师弟现在都做了镖局的镖头了,师弟当年的眼光的确好。”
宋远笑了笑,低头夹菜给陆童。
陆童忙拿碗接了。
“当年宋远师兄还叫陆童叫陆少爷呢,哈哈哈。”黎宋皮笑肉不笑地把筷子放下了。
宋远并不介意,不接黎宋的话头,在一片沉默里给陆童夹鸡腿。
陆童捏了一手的冷汗,拉了拉宋远的袖子道:“够了,师兄……师兄这两年在外都有些什么故事,给我们讲讲吧,我想听。”
宋远面色稍霁,挑了两件事情说了,只有黎宋皮笑肉不笑地哼哼着,两人都陪着说两句。
刚吃完饭,宋微就来了,宋微交了宋远就走,饭桌上顿时就只剩下黎宋,宋柯和陆童三人。
黎宋道:“真是出息,师傅还叫上他房内吃了呢。她估计都不记得还有个亲生儿子了。”
宋柯道:“宋远都成了远坤镖局的镖头了,师傅找他说两句也是正常的。”
“哼。”黎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饭粒子,走了。
第二天天刚亮,于家又派了人上小乌山。
还是上次来的那个家仆,陆童来的时候就看那家仆在和宋柯说话。宋柯一向起得早,听见外面有人叫门,就去看了一眼。
那家仆恭恭敬敬地和宋柯说这话,见陆童来了,赶紧迎上来:“老爷上次听说您腿脚有些不灵便,这不是特地让我带人来接您来了。”
陆童越过那家仆往外一瞧,一辆马车套着两匹马正在停云观前的空地上停着,还有一名马夫站在车前候着。
见陆童不动,那家仆赶紧开口:“停云观风水宝地,老爷说了,下个月就上来捐香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