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微微摇着头,静静地看着发呆的孟祁宴。
“那时候我站在他们身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都是个上仙了,还这么愚蠢。我觉得我永远也比不上攸宁对于徵羽的意义……我和他彻底回不去了,一孽压一孽,债太多了……”孟祁宴放下狐狸,拿起酒葫芦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孟祁宴的性格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他自己也明白,小时候受的冷眼太多,养成了个孤冷的性子,他习惯了和别人两不相欠,从来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徵羽大概是他唯一愿意一直付出的人,不过后来闹成了这个样子,他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咬死了也不愿打破和他的平衡。
你欠了我的,我也欠了你的,那咱们就等于回到原点了,多简单。
“攸宁身边有很多星光,星星点点的,很漂亮……那是攸宁的神魂,不管是人兽还是仙魔,被天罗阵困住就会魂飞魄散……你们灵兽都知道的,散了的神魂可以被重聚,这对于修道者来说是禁术。”
孟祁宴喝着酒笑了一声:“我平时玩的最多的就是禁术。”
“我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去害人,我得救攸宁……但毕竟是练得少,当时也是着急,就直接用我自己的神魂胡乱把攸宁的聚了起来,前前后后废了好大的劲,还把我自己的神魂搭进去了,不过我也不后悔,杀人偿命嘛……神仙死不了,只能受点苦了。”孟祁宴揉了揉有点晕的脑袋,“可是我并没有告诉徵羽……我是故意的,他不是喜欢这个徒弟吗?我就是想让他伤心,让他恨我,让他知道我当初的绝望。”孟祁宴的眼神里都是恨意,狐狸上前暖着他冰凉的手,眼里也有些潮湿。
“现在想想,如果徵羽和攸宁是故事里的一对儿鸳鸯,我绝对是叼人的老鸪。”
孟祁宴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是糟心,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对方还死心塌地地宠着自己的死对头,再多的努力都是帮人家添柴,从头到尾的角色就是个反派。
一直都是求而不得。
“所以之前我在徵羽那里看到那副画的时候……没错,画的是我……我一瞬间就懵了,完全懵了。”孟祁宴满脑子都是徵羽那张及其清冷的面容,“我以为他不喜欢我……可能就是不喜欢,我原先一直不太明,白我对徵羽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你说我喜欢他吧,我却一直想光明正大地恨他,说不喜欢吧,你说我做这些事情是图什么?”
狐狸躺到孟祁宴身边,让孟祁宴靠着他,继续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早一点看见徵羽的画……或者是徵羽能跟我说他……在乎我。”孟祁宴笑着笑着,眼泪就又滑了下来,“我不奢求他真的喜欢我,我没有这个权利……可他一直把我往外推,把我对他的喜欢磨得干干净净……”
他们之间,只剩下了互相亏欠。
“都是命……我真的羡慕攸宁,到现在羡慕齐思……因为徵羽对他的感情始终是单纯的,柔软的,我也是……掏心窝的喜欢齐思这个孩子……”孟祁宴哭的浑身发冷,像个小孩一样抱着自己的腿,声音嘶哑,“狐狸啊,老天爷不喜欢我,我就算是神仙,他也不喜欢我……”
就算徵羽喜欢他,那也是过去了,他做到这个地步,徵羽不弄死他已经是仁慈了。
徵羽和齐思会一样恨他,一样讨厌他。
老狐狸看着这位天云宗的宗主,外人眼中了不起的上仙,委屈得哭的像个孩子。
“我永远都是个坏人……这样也好……我对得起师父和哥哥了……”孟祁宴迷迷糊糊地靠在狐狸身上,看着远处熹微的晨光,眼泪一滴滴地划过脸颊,“喜欢一个人累……恨一个人,也累……”
四百年喜欢你,四百年记恨你,很公平。
第二天太阳都已经上三竿了,孟祁宴还是没出门,逸云急的蹲在摘星阁门口半天,要不是考虑到周围的禁制,他早就冲进去了,逸云一个劲地跺脚:“不是师尊这到底什么意思?不是原谅咱们了吗?怎么回事这是?”
凌霜靠着门框低着头:“看来还是没消气……”
逸云深吸一口气:“我还就不信了,这老头子脾气怎么回事……”说完就直接冲了进去,刚准备被反噬,就惊喜的发现,没阵法。
“哎?咱师父这是允许咱们进去了?”
再过一会,孟祁宴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喝酒误事。
没错,他昨天喝嗨了,忘了补上这个禁制。
当逸云看见自家师父在后院抱着一只狐狸呼呼大睡,浑身一股酒味的时候,皱了皱眉。
望霞则是捶胸顿足:“看看,师兄你看看,咱家师父都气成什么样了?咱家师父已经两百多年没喝成这个样子了……唉,他这是被你们气的失去理智了……
凌霜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要是孟祁宴的一众徒弟知道他们的好师父是因为自己的感情史喝成这个样子,估计会直接退出天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