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桓难免有点紧张地点点头，拎着一堆礼品走进去，喊道：“阿姨，我和冷……我哥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打开厨房门迎了过来。她一脸欣喜：“小桓？快，快过来坐，让阿姨看看！哎，儿子你也回来了，拿这么多东西啊？累不累？”

她赶快走过来要接过那一堆袋子，湛桓赶紧避开她提起来口袋放在客厅里，扭头跟冷锋使了个眼色，冷锋连忙都给拿起来进厨房，边走边说：“没事儿，累啥啊，不累，都是湛桓给你买的，他在部队里天天就想着你——妈你还不知道吧，我俩现在在一个部队了！”

“哟，真的？”冷母没忍住笑，拉着湛桓坐在沙发上，转头跟在厨房里忙活着把食物放进冰箱的冷锋说道，“那你可得照应着点儿，小桓是你弟弟，你照顾照顾他……”

“别说了，他小子现在也厉害得不得了，敢拿他哥给他当观察手了。”冷锋从厨房探出头，笑眯眯告状，装模作样唉声叹气，“我以后就给他打打下手，还得让他照顾我喽。”

“没……没有的事，阿姨你别听我哥乱说。”湛桓在过分热情的长辈面前只好腼腆地笑笑，顿了下挠挠脸颊，“我先回去放下东西，待会儿再过来。”

……好久没见，确实有点应付不来了。

他紧张地看了看冷锋，冷锋的动作停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糕点盒，撑着门框问他：“我跟你回去？等会儿一块回来吃午饭。”

还没来得及拒绝，他的肩膀就被冷母轻轻推了推。慈眉善目的女人向他笑着：“跟你哥去吧，等会儿回来阿姨给你做大餐，好不好？”

那还能怎么办，湛桓只好乖乖点点头，稀里糊涂就走出了门，站在了隔壁，手里拿着钥匙，就是不敢开。冷锋跟母亲告了个别，关好了门，侧身看了看他，走过来拿走了钥匙，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哎、冷锋……”他愣了下，跟了进去。房间大概是冷母常过来打扫，看起来没落多少灰，本来不算大的客厅里只摆着两只旧木凳和一张小几，看上去空荡荡的。

“叫什么呢？不叫哥了？我妈可就在隔壁呢。”冷锋指了指墙壁，回头跟他笑笑，“你休假的时候回来就住这儿？没去住我家？”

“……去了啊，睡的你床。不是，咱胜负还没分呢，你这是提前占我便宜。”湛桓的心情短暂地放松下来，提着行李进了他小小的卧室。里面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床和一只木箱，箱子里放的是他的衣服。

“还占你便宜，咱这是正确叫法。”冷锋轻笑一声，看着他放下行李，从包里翻出勋章盒。

湛桓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下冷锋。冷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转身打开另一扇卧室门。他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把红色的小盒打开，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前。

那张黑白相片已经开始泛黄了，是他母亲留在世上的唯一存在过的痕迹。他看着照片上女人定格的微笑有些出神，本应该说些什么想些什么，但脑中只有一片空白，在瞄准镜前的冷静和敏锐此刻消失无踪，甚至有些无措，本能般地看向了冷锋。

冷锋会意，把他拉过来搂在怀里拍拍背，让他背对着那张照片。

“别看啦。”像小时候一样，冷锋一边轻轻地拍抚他的背脊，一边尽可能放低声音哄着，“咱湛桓特别棒，你哥都得给你当手下，她不要你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损失，咱可不稀罕。你还有你哥，还有你阿姨，咱就过得高高兴兴的，不搭理她，让她后悔去吧，好不好？”

湛桓用力拥住冷锋，在此时紧紧相贴的胸膛中，他仿佛能听到两颗心脏跳动时的共鸣。胸口那空空如也的空洞处好像被另一颗心的搏动填满，他不再去想那个不看照片就记不清长相的女人，闭上眼睛，额头靠在冷锋的肩膀上，就如同战争结束时那样全然放松了下来，任由自己被安全感牢牢裹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