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哆意外发现靠近疗养院后，内心开始焦躁不安，总感觉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在觊觎他，视线缓慢地游弋过他的身体，就像...就像屠夫在寻找猎物身上哪里的肉比较可口美味。那一瞬，他生出错觉。他被一条大蟒蛇缠上了，阴冷黏腻的蛇爬上后背，蛇信子在他耳边嘶嘶作响，稍有不慎，尖利的牙齿就会扎进他脖子，注入毒液。屠夫跳出来，阴险地笑着，用刀轻轻刮下他的肉，喂给大蟒蛇。

蛇笑了，屠夫露出嗜血后的兴奋。

等等！

背后真的传来刺痛，方哆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毛骨悚然，赶紧停止胡思乱想。他调整错乱的呼吸，双腿抖了抖。

脖子上的项圈也在打颤。

“......”顺着链条看过去，一头正握在余富手上。

神情凝滞了一瞬，他说，“余大师你能不甩链子吗？勒的我难受。”铜铁项圈不停摩擦他的脖子，白皙的皮肤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不满的眼神控诉对方。

“......”

余大师无辜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明明是链子自己在动。

的确是链子自己在动，在靠近疗养院后他脖子上的项圈就开始发颤。

不，应该说是他身上的小鬼开始作妖，像是吃了兴奋剂，激动地颤栗。小鬼乌黑的眼珠子发出妖异红光，目光凶狠，垂涎地留下口水，握着手中的刀几次举起要扎进方哆的脖子，凶猛地仿佛马上就能挣脱开限制。

看着小鬼的反常，余大师笃定，方哆定然和疗养院有说不清的牵扯，或者说是和新迟纠葛不断。

方哆叫了好几遍才得到男人冷漠的回应。余富冷傲地瞥着他，眉梢微扬，似乎再询问。

犹豫了会，他闷声，“你就不能把它摘下来吗！”伸手指了指护士所在的方向，意思很明显。

“不能，别人看不到我们。”余大师一本正经地拒绝，收紧链条，迫使方哆靠近了几分，瞅见他鼓起的脸颊，眼神暗了。

余富压低嗓音，阴阴沉沉地说道，“你身上有只很厉害的吸血妖怪，它会吸光你身上所有的精血，害你魂飞魄散，我在给你捉住它。”

“......”excuse me？？

方哆看智障似的眼神瞅了他几眼。

“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你带起狗链后身上轻松了许多？”大师眼皮一撩，将手臂搭在方哆肩上，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将瘦小的身板笼罩住。余富五官深邃，气势沉稳，眼神落在方哆身上，压迫感瞬间逼来。

方哆呼吸凝滞，紧张地腿都软了，眼神不停闪躲。

“骗你的，其实你带狗链子挺好看的。”余富抬手轻轻碰了一下他后颈上的软肉，又立马抽回手。

那一瞬，他身子绷紧了，满脸惊慌无措，脖子残留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方哆白皙的脸爆红，张着嘴，嘴里的话硬是憋不出，闷不吭声跟在余富身后。

说起来他身上好像真的轻松了些，难道真的是因为这条链子？

等等！

登时，方哆警铃大作：差点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洗脑了！

“别人都说余二爷冷酷无情，你会这么好心？”他斜眼，小声逼逼。

“别人还有没有和你说过，二爷向来都是见钱办事？”余大师似笑非笑，“你放心，我从不会让自己吃亏，出了多少气力我自然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方哆：“.........”

方哆：？？？

余大师高深莫测地瞥过他，他抖了抖肩膀。

两人悄无声息地走上四楼。悠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头顶亮起的LED灯照在洁白如雪的墙壁上，反射出森冷的光，四周白的冷硬，静的渗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过死亡的经历，方哆的五感异常敏锐，瞬间察觉出医院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息，似乎不详。一丝丝恐惧浸入心底，像是无形的手一点一点碾压住他身心。

他打心底里排斥医院。

穿梭在各个病房中，余富眉头紧蹙，锐利的视线凝望四周，直觉告诉他，这家医院很古怪。尤其是看过各个病房中病人千篇一律灰蒙蒙的脸，他们身上笼罩着死气。他身上针扎般的疼痛也在加剧，方哆也跟着哆嗦了一下，脸色发白，紧张地绞紧衣角。

病房里的人都是将死之人，余富清楚地看到缠在他们身上的死气。

新迟来这里干嘛？

终于，两人听到了声音。

404病房里传来模糊地说话声，听音色可以推测出是一个年长的女性。

他们靠近，趴在窗口张望。

“今天我当班，你把404的情况记录一下，再清点好今天的用药，弄完这些你先回去吧。”护士长背对着两人，正低头给病人调整身上的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