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在旁边，我根本没法上。厕所是蹲坑，我总不能让她看我蹲着，而且尿尿也会熏着她啊。太难为情了。
“尿瓶给我，你出去。”我说。
“你说什么？尿瓶？”戚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卧槽，怎么就说成尿瓶了呢，丢脸死了。
“快给我吧，出去。”我伸手接过吊瓶。
“那好吧。”她把吊瓶给我，就出去了。
我把吊瓶抱在怀里，一只手解着小内内，该怎么说呢，感谢戚云，让我穿的是裙子。虽然有点凉嗖嗖的。
我解决完，从厕所出来。戚云赶紧接过了我的吊瓶，扶着我，重新躺回床上。
“现在几点了？”我躺回床上后，问出了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不知道时间，原来令我如此难受。
戚云看了一下腕表说，“八点了。”
“现在还是9号吗？”我问。
“是啊，”戚云笑，“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说。还是今天，我就放心了。
“你饿吗？”戚云问。
“不饿。”我说。
“那也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买吧。”戚云说。
“等下回去再买吧，还是，”我看了下四周，“你又给我办住院了？”
“没，还没来得及呢，”她说，“我一会儿去办。”
“不用！”我说，“不用办了，吊完水就回去吧，我好了。”
“你真的好了吗？”她看着我，有些犹豫，“美伦，你不要心疼钱……”
我心疼钱！还不是你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住一个晚上上万块，谁住得起！
“其实，戚云，住院和住家里，在我看来都差不多，何况我好了，你看，我好了，活蹦乱跳的了。”我努力向她证明我好了，希望她不要再让我住那么贵的医院了，纯属浪费钱，浪费钱知道吗！
“那好叭。你好了，我们就回去。”戚云松了口，我放下心来。
“那，还有什么手续没办完，你快去办吧，一会儿就走了。”我说。
“没什么手续了，”她说，“你吊完我们就回去。”
“好。”我点了点头。
这会儿我全然忘记了生戚云的气，我就像普通的感冒发烧，普通地上医院，完全忘了是因为戚云，是她把我搞成这样的。
我们回到家中，车远红西装笔挺地坐在客厅的沙发，这一幕我已经习惯了。
“哟，这么晚才回来，小两口上哪浪去了呀？”车远红向我们打招呼。
我看到她，差点没感动得哭出来。总算遇到一个我认识的正常人了。我好想扑过去抱她大腿。
我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默默看着她，不说话。
车远红不由坐直了身子，错愕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戚云，问，“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戚云说，又看向我，轻轻地道，“美伦，吃点东西吧？”
我没应她，她坐下，解开了打包好的粥，放到我面前。
“你们还没吃饭啊？”车远红笑，“需要我回避吗？”
我见她说要走，慌忙拉了她的手，“别走！”
车远红更加不解了，“这是怎么了？”
戚云叹了口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刚刚跳了一段崖，死里逃生。”
“哈？真的假的？这玩的哪一出啊？”车远红眼睛在我和戚云间来回扫瞄，想笑又不敢笑，“你们武侠片看多了？想尝尝跳崖的滋味？”
“我也就开个玩笑，谁知道她会跟着跳下来，现在痴痴傻傻的，你说我要是不要？”
听到此话，我回头狠狠瞪了戚云一眼，“麻烦你下次开玩笑有个度，你个疯婆娘！”
“哈！”车远红听到我的话笑了，我又回头看她，她的笑僵在脸上，“不是，你们跳崖就跳崖，为什么回来一直盯着我啊？美伦，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我不好意思地说，“我精神可能受到了重创，我要多看看正常人，才能缓解……”
“哦，意思是，我是正常人？”车远红一脸古怪地看着我，又忍不住责备戚云，“戚云，你玩大了，她要是看上了我，你就跳楼吧，我不会拦你的。”
“放心，到时我会拉着你一起的。”戚云阴险地笑着。
车远红：……
戚云劝着我，“美伦，快喝粥吧，粥要凉了。”
车远红也说：“喝点粥吧？”
“嗯，”我对她点了点头，才转过来喝粥。
我有点吃不下，这粥太粘稠，味道也不咋滴，我忍着难受，勉强吃了一点。
戚云吃着她自己的，大概也觉得索然无味。
车远红在一旁看着我们吃，好笑地道，“你们还挺有夫妻相，吃饭动作神情都一样。”
我抬头看了一眼戚云，嫌弃地道，“谁要跟她一样。”
戚云笑问车远红：“真的吗？我们有夫妻相吗？”
“对啊，”车远红说，“一模一样。”
戚云很高兴，对我说，“美伦，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领证了。”
领你妹的证，谁要跟你领证！要是领证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不领，死都不领。”我冷冷地说。
“为什么不啊，我们这么有夫妻相……”
“那能说明什么，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
“可我们原来不像，后来才像的，大概因为我们接吻，你吃了我的口水……”
“咳咳！咳咳咳咳咳！”我忍不住一通咳嗽起来，小心翼翼瞄了车远红一眼，她背靠着沙发，双手抱胸，好笑地看着我们。我觉得难堪极了。戚云不要脸真是出了名，在朋友面前，毫不忌讳。
“没事，我不介意。”车远红坦然地说，“我觉得你们挺有爱。”
屁，那都是表象！表象！
我无地自容，想回房去了。
我站了起身。
“你去哪？”戚云紧张地看着我。
“洗澡睡觉，能去哪？”
“哦，那你去吧。”她说。
我进卧室找衣服，然后出来去洗澡。
戚云和车远红在客厅说着话，看起来竟然很和谐。
我洗了澡，吹干头发，就回房睡觉了。我的身体没什么事了，但是我的心依然觉得疼痛，那股刺骨的冰冷，深入骨髓。我不知不觉睡着了，半梦半醒的时候，还是感觉自己在水里。在我快窒息的时候，我惊醒了。
我知道我的梦里，从此又多了一样令我害怕的东西，那就是：海水。
在海水里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切，真切到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我的精神受到了重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我想，不只戚云要看看精神科，连我也要看看了。
我快被她搞疯了。
戚云还没有回来，她们聊什么聊这么久？
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空气中是香甜的味道，旁边的枕头上，还有戚云残留的气息。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爱她，大概很爱很爱吧。看到她跳下去的那一刻，我觉得天崩地裂了。那时候来不及多想，就跟着跳了下去。我不能没有她，不能忍受失去她的痛苦。如果她死了，我也死吧。
死吧，死吧。
她总是知道如何拿捏我，如何让我认清自己的心。如果有一天她把我丢弃了，如果她敢，我会杀了她。亲手杀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清醒地想着这些残酷的事情。忽然门开了，戚云走了进来。
我闭上了眼，假装睡着。戚云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她贴过来，抱着我，轻轻地抱着，在我额头亲了亲。
她没说什么话，只是那样抱着我。那股熟悉的味道，令我安心。
我需要的，不过是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罢了。
经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我终于明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有的东西都带不走。活着，就应该珍惜每时每刻。这样，死了，才不会后悔。
有想做的事，就尽快去做。因为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更先到来。
我决定用戚云的钱，先还掉我的信用卡和花呗。再给家里打一笔钱，最好再去买个保险，好让自己了无遗憾。
“美伦，”戚云在我耳边轻轻唤着我。我本不想应她，但又怕她粗暴地摇醒我，这种缺德事她干过不只一次两次。
“嗯？”我假装睡得迷迷糊糊，应了她一声。
“你害怕吗？”她问，“跳下去的那一刻，你怕不怕？”
非要在深夜的此刻谈论如此沉重的话题吗？我害怕不害怕，关你屁事。
“嗯。”我继续迷迷糊糊地应着。
“你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她问。
我：……
“你是舍不得我么？你怕我会死掉？”
我睁开眼看她，想看看她脸上是不是一脸得意。
她的脸上没有一脸得意，我想到了她的忧郁症，不由害怕起来，抱紧了她些，“戚云，我是舍不得你，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好好活着，陪着我。陪着我好吗？”
“嗯，好。”戚云也抱着我，抱紧了些。
那时她是真的开玩笑，还是一心求死，我不敢过问，我怕她真的求死，而我跟着跳下去，为了救我，她才没死。
不过……Ex me 一个会游泳的人去跳海自杀？是不是有点扯？
但是，考虑到现在是冬天，如果她放弃了求生意志，就这样泡在海里，冷也是会冷死的。所以跳海自杀，也说得过去。唉。
“美伦，我想好了，下次我教你游泳吧？”她又说。
哈？这下我相信她跳海是真的开玩笑了，她神经的，怎么会想死呢，她想我死是真。
“下次再说吧。”我在心里朝她翻了个白眼。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说定什么了？我答应了？卧槽！我答应什么了？
“快睡吧。”我往她怀里拱了拱，伸手摸着她的大白兔。
她也伸手过来摸我的，还是有点嫌弃我小。
“旺仔小馒头。”她说。
卧槽！哪有这么小，混蛋！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闭嘴！
“死包子戚云。”我忍不住说，“看我捏扁你的包子。”说着两手往前一抓，又揉又捏。
“啊，好痛，轻点，捏坏了……”戚云轻呼着，“捏坏了怎么办？”
“捏坏了我赔，”我坏坏地使劲。
戚云哀呼不止，“讨厌，美伦，你好坏……啊，住手，痛……”
我：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我们闹了一阵，终于困了，各自睡去。
我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有东西扰乱着我的心神。梦里乱糟糟的，我睡得很累很累。想睁眼也睁不开。一时梦一时醒。
到了第二天，戚云把我摇醒。唉，大清早的摇醒我干嘛？要上早朝吗？
“美伦，起来吃了早餐再睡。”她说，“快点。”
“我困死了，再睡会儿吧？”我哀求着。
“不行，你现在身子虚弱，要好好补补。”她执意要求。
我只得不情不愿爬起来，我不爬起来又能怎么样，她一定会有办法使我清醒的。我还不如乖乖自己起来。
起来出去洗漱，车远红居然还没有上班，穿着家居服坐在餐桌前，在吃着早餐。
我还没和她一起吃过早餐呢。毕竟这里是人家家里，也不能太放肆。我赶紧洗漱出来，走到餐桌旁，对车远红说，“小红，早。”
车远红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小红？”
我和戚云坐一边，和车远红面对面，戚云笑，“小红好，就叫小红。”
车远红笑：“那你叫小云？美伦叫小伦？”
戚云：“才不要。”
我：“敬谢不敏。”
车远红哭笑不得：“那为什么叫我小红？我也不想被这样称呼。”
我：“那我也不能连名带姓喊你啊。”
车远红：“你可以叫我远红，跟戚云一样。”
我：“我觉得叫小红比较萌。”
戚云：“那我也改口叫小红，我也觉得小红比较萌，对吧，小红？”
车远红：“我觉得你们两个在戏弄我……”
我和戚云对视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点头微笑，对车远红说，“没有，没有，哪有戏弄你。”
“看，你们分明在戏弄我。”她哭笑不得，“不行，我也要去找个漂亮美眉，打倒你们两个。”
“啊，你也要找一个？”我有些惊讶，“你不是，不是直的么？”
“你信她，她就开玩笑。”戚云说着，帮我盛粥夹菜，还拿了包子给我，我此刻看到包子，想起昨晚的玩笑，不由笑了。我捏起了两个包子，意有所指地看向戚云，“这包子，还挺大个，味道应该不错。戚云，你说呢？”
戚云笑，“你尝一下就知道了。”
车远红不解，“一个包子，还能尝出什么别样的味道？”她眼睛看着我们，慢慢地，好像觉察出了那股暧昧的气氛，“emm，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刚刚说了一个黄色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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