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镇子,东亭大少爷可就是威风八面了,还在山间游荡的小动物见了他,都是老远让路。他迈着四方步有模有样,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
苏皖走在他后面,眼底溢满笑意。“冬瓜,你这般恣意,哪里像是‘偷情私奔’的?”
杵黎猛然回头一甩袖:“什么‘偷情’!什么‘私奔’!本少爷光明正大游玩!哪个拦我?再者,私奔也不和你私奔,哼!”
【嘿嘿,我的杵黎炸毛了……】
苏皖上前一把搂住杵黎,生怕他飞了。
“苏浅匀,搂太紧啦。透不过气。”
“杵黎,好想一直抱着你,只属于我苏皖一人。又怕你,不能洞明我心思。”
杵黎埋首在苏皖胸膛,“傻瓜,彼之情义,如何不察?老子以后会好好赚钱养你的,放心吧。”
“混蛋,”苏皖在杵黎腰间拧了一把,“记住了,是我养你。”
“哎呦,”杵黎怪叫一声,“想我东亭杵黎威风八面、沂南一枝花,怎能教你占了便宜!”杵黎吹完牛皮,作势要拔苏皖腰间雁翎刀,想要比划比划。被苏皖一手摁下。
苏皖内心:【小屁孩儿,毛都没长齐,还敢跟你相公动刀子!谁给你的勇气?】
“乖,我想抱着你。”苏皖和声道。
到了草屋,也不过是煮茶对弈,没有过多的消遣。最幸福的,是与眼前人单独相处,如此而已。
消磨了半日时光,苏皖领着东亭往山下赶。路上的雪地少有人踩踏,没有成形的小径,深一脚浅一脚地,苏皖在前面踩出雪坑探路,东亭在后面跟着。
回家后,两个人自然是少不了一番训斥。苏震为人严厉、治军严谨,却没重责过苏皖。反观东亭家祠堂里,杵黎跪在祖宗牌位前,东亭员外拎着个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抽在杵黎脊背。边抽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学无术、逆子、有辱门楣。小兔崽子,不上进对得起你老子我吗?啊!还敢跑上头上去,做什么!老子花钱请先生来,当摆设啊,啊!长大啦?做得主了?还、还、还爬狗洞!东亭颜面叫你丢尽了!什么东西走门下门,”员外使劲一摔鸡毛掸子,走出祠堂,小声嘀咕,“心里没个13数。”
员外大袖一挥,嘱咐家丁,“谁也不许给饭吃,饿他两顿。”
走远了,又嘀咕了一句,“小崽子,浪费老子银子。饿着,长记性。”
经老爹一顿修理,杵黎算是瘪茄子了。
亥时二刻,黑黢黢人影飘上东亭家后院墙头。细看去,黑影一瘸一拐,站不稳。
苏震不重责,也要有罚。这次苏皖认错态度良好,苏震只是照着小儿子屁股上踹了两三脚,踹得他走路有些不稳。
翻都护府后墙的时候,苏皖正准备跳下去,却听一个幽幽的声音入耳,“小王八羔子,还有闲心惦记那个鹌鹑蛋。”
声音来源,毫无疑问是他那个将军爹。所谓“鹌鹑蛋”,正是东亭杵黎小冬瓜。
苏皖怀揣着后厨偷拿出来的晚饭,潜行到祠堂。
祠堂静得瘆人,好在杵黎已经习惯了。“小冬瓜——小冬瓜——”苏皖大气儿不敢出,声音压得低低的。
杵黎立刻扭过头,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像是在说:看吧,迟早你要来。
杵黎起身,顾不得揉揉酸麻的膝盖,一把扑向苏皖怀中,脚下一抽,摔了狗啃泥。
“别哭别哭,哥哥给你揉揉。快吃饭吧。”苏皖对上杵黎一张委屈巴巴的小脸,掏出怀里的各种茶点,一手喂食物,一手揉他腿脚。
杵黎吃了几口,嘟嘟嘴道:“浅匀,你可算来了。我老子打我不说,回回都饿我,心情好了给口水喝。我都给他饿瘦了。呜呜┭┮﹏┭┮”苏皖捏捏他脸上肥肉,笑笑不说话。
杵黎窝在苏皖怀里,使劲撒娇,一会儿伸腿要捶,一会儿抬腰要捏。苏皖也一一应了。
“哈——”吃饱喝足舒服够了,杵黎伸个懒腰,哈欠连连。“浅匀,我困了。”苏皖很自觉地伸开腿放他枕,有节奏地拍拍他,哄他入睡,自己则倚靠在祠堂供桌旁。不多时,两人均沉沉睡去。
……
雄鸡报晓时,东亭员外独自一人来到祠堂,拉开门,站定。里面杵黎正枕在蒲团上,盖着苏皖的衣服睡得香甜,不时吧嗒吧嗒嘴巴。周围不见食物的痕迹。
凝视了一晌。
似是不舍,似是惋惜,员外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老子能放心把儿子甩在祠堂一夜,便是料定了苏皖回来照顾他的瓜儿子。苏皖来过了,他也放心了,可以回去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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