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边境已大寒,若是有战事,仔细着点。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也只同你说说,该逃命便逃命,莫将命折了……”
“是。”
“大将军死得唐突,朝中定有说闲话的人,你不用管,也不用担心朕,朕自有法子治他们。”
毕竟是天子,那份独有的柔情已经给了大将军,狠起心来绝对不是那个对大将军死缠烂打的付庭祜。
“是。”
“你回家同你爹知会一声,等旨便是,临行朕会去送送你的。”
“是。”
“朕近几日便不上朝了。你先陪朕去大将军府吧,也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他一个人躺在棺材里,想想怪冷的。”
“……是。”
大将军府。
付庭祜屏退众人,只有宋晏清站在他身旁。
他直愣愣地盯着棺材,颤着双手摸上棺木,冰冷刺骨,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就没有哪一次……遂了朕的愿!”
“陛下……节哀吧!”
这次唐如松出征,完全是因为同付庭祜赌气,躲着他才去的。
回到家中,宋晏清先去同宋老爷子说了这事,宋莅学叹了口气,说:“既是圣上信任你,你便去吧,路上小心便好。”
昨天黄昏在城门等灵柩时,宋莅学也在,他就站在付庭祜身后,皇上倒下时第一个接住人的就是他。
他明明白白看到皇上流泪了,怕失了大体,便冒昧抹去了付庭祜眼角未干的泪痕。
“嗯,陛下说,近日宫内皇子们也要开始念书了,问我要不要将晏明送去一同学习。”
“陛下也只有同你就这般不忌讳了。”若是这般直白地问旁的人,还以为要拿他弟弟做人质呢。
“拜在周君知周太师门下。”宋晏清补充道。
“嗯,周先生也教过你,那便让晏明去吧。”
宋晏清颔首,本是想去打点行装了,又折回书房,道:“父亲,前些时日那位柳公子安排在何处?”
大将军死讯在二十几天前便传入了国都,一时间朝上议论纷纷,扼腕叹息、悲恸而泣的有,暗自庆幸的有,当然,乘此机会暗戳戳说闲话的也有。
不知道谁把一书奏折呈上御前,大斥唐将军,说五千精骑无一生还,战亡定是唐昭铭叛国投敌的借口!
再者,痛心圣上之前的决定欠妥,就应该立两个将军。
措词之大悲大痛,慷慨激昂,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付庭祜在朝堂上便脱口大骂,“你们是他枕边人吗?唐昭铭何许人也你们比朕还清楚是吧!混账,有本事自行领兵去往阴山同胡人开战啊!以往怎么不见你们有什么意见,马后炮、饭桶!朕养着你们就是吃饭的吗!”
可以说骂得毫无形象,毫无内涵。
殿上百官静如瘟鸡。当然,唐将军的枕边人是付庭祜,无人敢反驳。
第二日,宋晏清赶往城外,入了临城齐林境内,路过茶馆,也进去找了个雅间喊了杯茶。
茶水方沸如鱼目,茶香还未溢出,门便被敲响了。
“大人,齐林刘知州亲信求见。”
“进来吧。”
宋晏清看着推门而入的玉面公子,有些诧异,“刘知州亲信?”
“如何,不像吗?”那人拿出知州文书晃了晃,“我可有文书为证。”
宋晏清笑了笑,给他指座,“请坐。正好茶才开始煮。不过……哦,阁下如何称呼?”
“姓刘名元。不过什么?”
“不过,阁下不像喝茶之人。”
“那该是什么人?”
“饮酒之人。”
刘元挑了挑眉没说话,似乎是说,你官大你说了算。
“何事找在下?”
“我家大人叫我来送一封信。”说罢从胸前抽出一封信来,给宋晏清递过去。
宋晏清要去接,却没想到那人并不放手,紧紧攥着,逼近他。
“此地开阔,大人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拆开。”那人压低声音说道。
说完他就松手了,起身准备离开,看着涌泉连珠的茶水,说:“大人这里没酒,在下便不留了,您慢慢喝吧。”
“记得将知州的文书还回去,下次不要再去偷他的了。”刘知州本分,丢了文书怕是急得要悬梁了。
宋晏清轻笑一声,接着说:“还有,柳先生不处理一下伤吗?”
那人愣在门口,快速摸了一下腰间,倒吸一口气,折回去揪着宋晏清的衣领恶狠狠地说:“玉佩还我!”
宋晏清看着自己被揪成一团的衣领有些心痛,他一手撑着椅子防止自己摔下去,一手将玉佩递还过去。
“阁下伤到哪儿了?”
柳安瑭一把抢过玉佩,道了句不要你管!
“若是小伤,柳先生敲的可不是门,而是窗了吧?”
柳安瑭:“……”这倒是实话。
宋晏清当面拆了那封信。
柳安瑭倒了一杯没煮沸的茶,难得规矩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宋晏清从从容到震惊,再回到从容。
“你与唐将军……”
“一面之缘而已。”当然是骗人的。
“在下需得再往前行,我叫下人送你去我府上将伤处理一下吧。”
柳安瑭想了想,答应了。
他拿到这封信,就已经不容易了,再将这封信保管好送过来,途中被多少批人追杀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当然,柳安瑭不知道追杀他的人是谁,但是宋晏清心知肚明。
他此次出城查的便是唐昭铭出事后,往日同他交恶的人有何动作。
他素与唐昭铭交友甚亲,两人手上又皆有重权,平日里宵小是不敢作妖的,这下唐将军殁了,朝中奸佞是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的。
昨日陛下御前大怒,便可初见端倪。
这封信送来,他知道,至少卢党会派出杀手,绝对,毫无疑问!十四年前他便已经穷凶恶极,如今只会更甚!
书房内。
“柳公子?哪位柳公子?你相好?”宋老爷子并不清楚,一脸不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