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军营。

柳安瑭不好突兀便辞了这当先生的工作，拖了四天才向人家辞行。

知县也并未为难，道了一声辛苦后，便不再多问。

宋晏清在外面等得着急，看见柳安瑭囫囵个出来，这才放下了心。

“有问你什么吗？”

宋晏清到底不太放心，走了一阵还是问了。

“并未，知县此人一向不错的，若不是你说的，我还真不信了。还真是舍不得那两个小孩啊！”

“你是舍不得人家给你准备的那些吃的吧？”

柳安瑭刚准备顶回去，便见前方闹哄哄的像是出了什么事，怒骂间还夹杂着几句塞外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上前。

里外围了三层人，宋晏清挤了半天也没有挤进去。

倒是柳安瑭，三五下便到了里头。

宋晏清看着攒动的人头，决定干脆先站在外面，等柳安瑭出来再问了。

刚刚站定，却听到本来的吵骂声变成了拳打脚踢的声音，还伴随着锅碗瓢盆砸地的声音。

众人“嚯”了一声，散开三分。

随后便传来了柳安瑭清朗的声音。

“今儿就让你清楚清楚，你爷爷我是个什么人物！”

说完人群轰然散开，宋晏清才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熊得一拿着他那十分具有象征性的大勺，只是现在那铁勺的手柄已经弯了，原本摊上的餐具什么的全都落到了地上，熬了多时的汤也被打翻在地。

柳安瑭腰间的软剑解了下来，剑尖如毒蛇一般卷在一个胡人的脖子上，都渗出了血来。

柳安瑭看上去十分愤怒，一脚踩在那人手指上，叫那人痛得脸都扭曲了。

宋晏清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怎么回事？”

这时熊得一也上来抓住柳安瑭。

“柳公子，算了，算了！”

原来是两个胡商，见熊得一这里生意很好，面汤也很香，便也坐下来叫了碗汤面。

怎知两人刚吃了不到三口，脸色突变，连面带桌子都给掀翻了。

邻桌吃面的人不满地说了他们几句，本来见人这般无理，就有些胆怯，说的也不是多重的话。

那两人却暴跳而起，抡拳打了人，还用胡语指着熊得一骂。

不知骂的是什么，但是看那面容恶毒，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

叫柳安瑭见了，将熊得一拨到自己身后，一把便揪起了那人的衣领，生生将人提起来，一巴掌扇得嘴角见了血。

“我朝境内，岂容尔等放肆！”

另外一人见形势不好，撞翻面摊欲逃走，连盛着汤的大锅也掀翻了。

被柳安瑭回脚一踢，一脸砸在了泼洒的面汤里。

柳安瑭心想，竟敢洒了这汤，可知小爷我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了，都只喝到过一回吗？

并且，今早宋晏清告诉他，今天军中休养，熊得一有空，会出来集市摆摊。

他还想着要喝上三大碗呢！

这一下脚，手上就松了劲，让之前那人挣脱了。

他捡起一把削骨菜刀，朝柳安瑭后背砍去，用不太熟练的汉化喊着：“你算什么东西！”

柳安瑭的身手本是上乘，往腰间一摸，甩出软剑就缠上了那个胡人的脖子。

目露凶光，下了杀心！

当下大喝一声，惊杀众人。

众人呜啦啦地惊呼，才散开了来。

宋晏清把住柳安瑭的手臂，沉声道：“不宜生事。”

柳安瑭却不收手，紧蹙着眉，脚下皂靴还使力碾了碾，让那人痛得额间冷汗直冒。

宋晏清有些着急，怕柳安瑭性子起来，在市集上杀了人，轻声哄着。

“阿远，听话。”

听了那声‘阿远’，柳安瑭抿了抿嘴，收回了软剑，嘴上仍是不放过他。

“你这狗贼，今日小爷先放过你，算你走运。下次再见你碍眼，定将你拔牙削骨、抽筋剥皮，蘸酱吃了！”

这会儿了，还吃！

宋晏清又好气又好笑，将人拉走了，留下两个随行士兵帮熊得一收拾。

柳安瑭本就十八不到的年纪，少年心性，满腔侠情。走远了还在想着这件事。

“刚才你拦我干嘛？”

“几日前，杨将军便向我说，北假最近有许多胡人闹事，今日这事，定不是偶然。”

“他们想干什么？”柳安瑭有些愤愤，“以为靠这些小争端就能开战？他们是三岁吗？”

宋晏清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昨日才换掉营中的布防，宋晏清这会儿也不着急回。

今日日头不错，晒得人暖洋洋的。

看见路边串着的亮晶晶红彤彤的糖葫芦，宋晏清还没来得及掏钱，就被柳安瑭抓住，示意他不要说话。

柳安瑭指了指不远处，宋晏清顺着看过去，是四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