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琰和萧检都知道,这次偶遇肯定会让林鸣寒怀疑到“望秋”的身份。
毕竟“望秋”一开始自称是为了当游艺赚钱扮成男人,但她的琵琶弹得也不算好,又不靠跟人睡觉赚钱,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到底是怎么养家糊口的。而且“望秋”还跟作为右佥都御史的萧晟有一腿,又和远萧世子萧检这么熟,这也不是普通游艺能接触到的层次。
但是玩乐的时候也就一起玩儿了。萧检和林鸣寒终归不熟,一起嫖是不太可能了,但指使自己点的伶倌儿隔着湖面和别的画舫的伶倌儿斗曲儿还是很有意思的。
祁琰原本还想亲自弹一曲琵琶,却被萧检拦下来了:“就你这技术还跟人家斗琵琶?别丢人了,哎。”
她自己拿过伶倌儿手里的琵琶,和对面儿画舫上的伶倌儿杠了十几个回合,换了十几首曲目,直到对方接不上来为止。
对面儿的画舫“斗”不过,便犹自驶走了。萧检把琵琶递还给自己这边儿的伶倌儿,顺带捏了一把那小伶倌儿的脸蛋儿,却平和地说道:“这茶室的伶倌儿不过是些身世可怜的卖艺人罢了,琴艺不精也属正常。”
作为远萧世子和茶室的伶倌儿比琵琶,要说起来也挺丢分儿。但林鸣寒见她虽然远胜却还因对方的身份而报以怜悯,倒并不是以欺凌弱小为乐的人,而只不过是喜欢弹琵琶罢了。
祁琰要说性格有趣也真有趣,但她这样整个儿一个小混蛋,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和街边混混也没什么两样了,没想到还能交到远萧世子这样出身高贵又为人正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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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之后,萧检又特意去找了一趟祁琰,问她和林鸣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祁琰含糊地回答道:“哎,也就那样儿呗……还能怎么回事儿?”
“你小子也真的不过脑子啊。”萧检压低声音说道,“之前先不论,现在她可见过我了,难道不怀疑你的身份么?”
“她怀疑就怀疑吧……”祁琰嘀咕道。
“怀疑不要紧,万一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也知道了你从她这儿打探情报,林家就醒了。”萧检拍了拍她的肩,凑近了说道,“林家醒了也不要紧,但林家一家醒了,可就意味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都要醒。这就像是游戏,之前大家按照规则玩儿,咱们一方偷偷破坏规则占了便宜,被人知道之后这条规则就不存在了。”
“有这么严重?”祁琰挑眉道。
“你觉得呢?”萧检跟她分析道,“之前皇帝和世家的权力斗争是在朝廷和后宫,现在你直接开发出这种听墙角儿的新玩儿法,等于就是拉低了大家的底线。到时候重点还不是世家反过来搞咱们,而是世家之间这么相互搞,破坏秩序才是要命的。”
祁琰仔细想了想才明白。换句话说就是按照之前的底线,各方出手都不会这么浑,而祁琰这扮男人勾/引别人套情报的手段一出来,她又是作为皇帝的,势必会让各方认为使那些下三滥的阴招儿也没什么所谓。小团体掌握着经济和军事大权,这些世家的人未必能搞得了小团体,但他们互相倾轧却是免不了的。自俸禄改革之后,现在好不容易维持着朝廷政府的正常秩序,如果因为这个而引起混乱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祁琰也不算很怕:“林鸣寒何必要出卖我?她想要而林家给不了得东西多了,我能出的起这个价钱。”
“这样倒也行。”萧检想了想又笑道,“而且林鸣寒还真挺宠着你的,你小子桃花运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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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琰在外面玩儿得高兴了,却还得回去批折子。而萧检离开云湖又去那些新招学徒的住宿区巡视了一番,看到这帮小子们都没处什么事儿,才回到海阴镇船队在渠阳的办事处。
办事处的管事告诉萧检,之前有个跑西域线儿的商队老板找她。那时候她不在,办事处的人就让人家去找萧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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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专跑西域线儿的商队老板就是梁宸风。
她和萧检一边儿大,小的时候曾在海阴镇住过两个月。那时候她母亲是商队的老板,得知海阴镇周边地区逐渐发展起来,而西边儿的荒漠又因为有远萧军队的把守不再那么危险,由此看到了商机,在海阴镇落脚往西开辟了一条新的贸易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