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认了事儿的确是颜溪若策划的,那么也就不用在找所谓的幕后黑手了。
祁琰“审”完了颜溪若,去和夕容讨论了一下儿。夕容那边儿的确发现了采兰与林琬珊宫里的掌事宫侍有关,但祁琰尚且没有对林琬珊失去控制,所以他并不怀疑是林琬珊所为,从祁琰口中得知是颜溪若所设嫁祸的表象反而觉得正常。
至于究竟该如何结案,祁琰主张借此再除掉一个林党出身的君侍。太后对于这些林党出身的君侍固然存在天然的支持,但也没有到完全掌控的程度,因此倘若捏造证据称是某个君侍暗害沈初瑛,太后也大概不会怀疑。毕竟对于这些人而言,即使有一部分共同的利益,为了个人私利相互戕害也很正常。
不过夕容还是认为不能这么做。虽说宫廷斗争有时候真的只能是你死我活,但他觉得他们毕竟要有底线。如果像祁琰这样因为这些林党出身的君侍对她有一点儿威胁,就要抓住一切机会把他们挨个儿处理掉,那这和林党还有什么区别?何况这些君侍和他们的年纪相仿,说穿了都是些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他们再狠毒也不过是被家族从小教育如此,未必就不能改好。
“我可没有那个耐心去‘感化’他们。”祁琰对此只是说道,“夕哥哥,别的不说,要是不弄个替罪羊出来,咱们又怎么解释红花泡红枣的事儿?颜溪若要拉拢,林琬珊也不能舍,这事儿该怎么结案?”
夕容认真地想了想,而后说道:“你等我去问问那个太医,红花除了使人小产之外还会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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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容找到那个内务府太监叫来的太医,仔细问了一番红花作为药材的功效。而后他安排祁琰借着审问的名义去找采兰串供,交代他了一番说辞。他又亲自去找到沈初瑛宫里与采兰接应的宫侍和林琬珊宫里给他红花的掌事宫侍,把同样的说法交代清楚。
等到所有的宫侍太监都审完了,夕容才宣布这事儿其实是个误会。
把所有人的供词一串,又有太医的诊断作为佐证,发现“事实”其实是这样:原本是瑛昭仪宫里一个小宫侍最近气血郁结,但是有孕的君侍宫里禁止出现红花之类的药物,他就托宫里的朋友采兰帮他带点儿泡过红花的红枣来治病。而采兰正好有个亲戚在珊美人宫里做掌事宫侍,那掌事宫侍不知道是瑛昭仪宫里的人要用,所以就托太医院的熟人帮他找了。结果采兰给他朋友送红枣的时候却被内务府的太监逮住了,因为往有孕的君侍宫里送红花泡过的东西实在说不清,而且也不愿牵连朋友和亲戚,所以就想拒不招供一死了之了。但是由于皇帝亲自审问,采兰不能在天子面前说谎,所以才把这些事儿全招了。
这个“事实”一宣布出来,后宫里一片哗然。原本大家都觉得这必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开端,却被“证实”只是几个宫侍为了点儿微不足道的理由犯了小错而已,在松了口气儿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失望。
然而即使采兰等人犯的只是小错,涉及到皇嗣安全的问题仍然需要严惩。不过由于皇后与瑛昭仪有孕,严惩是严惩了,倒没有判什么死罪,也算是为未来出生的孩子积福了。而宫侍犯了规矩,也有主子管理不善的错,主犯采兰的主子颜贵人因此被罚俸三月禁足一月。听上去有点儿不公平,毕竟“事实”证明颜溪若什么都没做,但谁让表面上他已经惹了皇帝两次,罚得重才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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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波就这么结束了,不明真相的无关君侍们都放下了心,而夕容和祁琰还得处理颜溪若的问题。
后宫的局势其实是很容易看清的,那些君侍们无论出身如何,多少都知道是沈初瑛利用了贴身宫侍的死来接近皇帝,也肯定能猜到太后不会希望沈初瑛生下女儿而威胁到林琬珊的地位。但夕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颜溪若知道了这些事儿之后却竟然打算“舍身取义”,乍一听觉得有点儿蠢,但仔细想想反而还有点儿小感动。
而夕容既然已经决定从颜溪若拉拢颜梓,那就必然会对颜溪若暴露他们对抗太后林党的意图。既然要暴露意图,那倒还不如多暴露点儿,把颜溪若拉到他们一条船上,以后还能安排他做点儿事情。毕竟他和祁琰费那么半天劲保护颜溪若,总不能让他俩忙活半天,颜溪若白得了便宜不是?
于是第二天夕容去了颜溪若宫里。
因为昨天祁琰“审问”时已经安排了,颜溪若知道皇后要来,已经准备好了上座而后让宫侍太监们都出去了。
夕容一上来就对他表示了招募之意,直言他有孕身体不便,后宫的各种事儿都不好安排,需要一个帮手。颜溪若之前和他打过交道,知道他们这位皇后其实并不管事儿,后宫的事儿都是由太后掌管的。因此夕容所说的帮手,要帮的绝对不是管理后宫的事情,而是“管理”后宫中人的事情。
原本颜溪若不想与那些害人的狠毒男子做同样的事儿,害沈初瑛这次也是出于对帝后的忠心考虑。然而皇帝皇后得知他谋害皇嗣之后,非但没有把他赐死,反而还专门编了个故事来把他撇干净,让颜溪若意识到皇帝并非表面上那样昏庸,皇后也绝不是表面上那样碌碌无为。而且皇帝皇后即使要把他撇干净,也没有因此嫁祸于他人,让颜溪若觉得有如此仁慈的君主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于是颜溪若就答应了当夕容的帮手。他愿意去当一杆枪,只要这枪是握在仁主的手里,去惩罚后宫中真正的恶人,以保卫皇权稳定、社稷平安。
而夕容并不知道他驳回祁琰借机嫁祸其他林党出身君侍的决定,在招募颜溪若的时候究竟起到了如何关键的作用。如果他知道的话,恐怕能在祁琰面前得瑟好几天了。